賀蘭玦想了想,又認真道:“我會把你養得很好。”
其實遠不止這些,但有些話他同旁人說起來沒什麼負擔,對上江敘這雙灼灼如桃花般的眼眸,他便說不出來了。
硬要說緣由的話,就是他不好意思說出口吧。
賀蘭玦斂眸無聲一笑,從前的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把不好意思這種情緒和自己掛上鉤的。
不久前江國公問他:“如今定北王雖然退居府中,可定北王的光榮勳章,無雙戰績,世人仍銘記在心中。我兒說來慚愧,年少時身子不好,嬌養了一身的壞毛病。
即便如此我不會覺得我兒子配不上定北王您這樣的人物,我隻在意他是否平安喜樂,所以有些話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隻想問王爺一句。
你同江敘在一起是貪圖一時之歡,還是因為他的身份有所圖?”
江之禮懷疑這些也並非是空穴來風,賀蘭玦到底是皇室中人,沒落下馬背的時候,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誰能保證在自己身上發生這樣大的落差,心裡能坦然接受?不會再想回到巔峰時刻?
太子和四皇子那樣健全的人為了錢權尚且如此,他自問對賀蘭玦並不了解,很難不懷疑到這上頭。
賀蘭玦心裡能猜出,亦能理解,若江之禮對江敘的終身大事不聞不問那才奇怪。
他幾乎沒有猶豫地便回答了:“我隻圖阿敘這個人。”
江國公笑了:“漂亮的話誰都會說,王爺以什麼讓我相信呢?敘兒雖然驕縱也不大懂事,可卻是個心底純善的孩子,一旦喜歡誰,就會掏心掏肺地對誰好,就像王爺座下的這把輪椅一樣。”
“我從未見過敘兒動手做這些粗活,便是從前他說他喜歡太子殿下的時候,也不曾親手做過什麼,他願意為你親手做這些,想來是極其喜歡你,比太子殿下還甚。”
雖是對峙,賀蘭玦聽著這話心裡卻覺得高興,麵上亦笑了。
“國公爺的顧慮我心中有數,我來時也在心裡想過很多遍這個問題,如何才能讓你們信我,我不能將心剖開給你們看它是黑是紅,隻能將心裡的話攤開來說。”
“我對皇權無意,如果可以我想帶阿敘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尋一處有山有水的地方安然度日,可眼下的時局讓我不能這麼做。”
江之禮語調上揚哦了一聲:“王爺此意還是要摻和進去了?”
“時局未定,朝堂的變換關乎千萬百姓,我從前戎馬征戰守護南朝平安,雖然早已不是當年的定北王,卻也做不到眼見有人禍亂朝堂,置之不理。”
說到此地,賀蘭玦眼神冷了冷,周身溫和如水的淡然氣場,冷厲了一瞬,讓人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殺伐果決的定北王。
近日朝堂兩位皇子之爭惹出的鬨劇,即便江之禮是個行商的都知曉內情,此刻不免認同賀蘭玦的話。
拋開私事不談,他對賀蘭玦的態度,其實是欣賞的。
天之驕子隕落至此,心中對這朝局居然沒有怨懟,在意的隻是南朝百姓安危。
君子立於天地之間,理當如此!
敬佩過後,江之禮又回歸理智:“既然朝局和天下在你心中有一席之地,敘兒呢?他在你心中又占據多少?”
他認同賀蘭玦,可他首先是一個父親。
若真有天下大亂的那一日,他散儘家財都無妨,卻定要保證妻兒平安。
“王爺既能看清這朝局,不會不知道太子和四皇子都對敘兒有意,看似爭的是敘兒,實則是他背後江國公府的財力,王爺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你若圖的不是國公府,又要如何護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