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衛錚一字一句道,“我在告訴你真相,讓你不要再為我這種人浪費時間。”
他頓了頓,忽而邪佞地笑了起來,“蘇大人該不會以為我將我親父拉下馬,都是為了你吧?”
“你憑什麼覺得我衛九思那樣低聲下氣之後,看到你不惜拿自己的性命維護彆的男人之後,還會把你當寶貝一樣放在心底啊?”
蘇徊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衛九思你……”
“蘇徊,走吧。”衛錚語氣平靜,眼神淡漠地看著他,“彆讓我覺得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好,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就不打擾了。”
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住,蘇徊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在徹底崩盤之前,起背對衛錚,朝牢房外走去。
他想,他大抵是被衛錚之前的偏愛寵壞了,縱然一直都是他在推開衛錚,他潛意識裡也從來沒想過,衛錚有一天會不再愛他。
酸澀感和不想承認的失落感,席卷了蘇徊全身,牙齒在唇舌之間輕輕打著顫,他竭力不想讓自己露怯,看似不在意地離開這個牢房。
忽聽衛錚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蘇徊。”
他想,如果衛錚說剛才都是氣話,他現在就轉身走過去給他一拳。
不,要兩拳,左右臉都要打!
“明日就彆來了,那個場景,我不想讓你看到。”
蘇徊僵在原地的背影頓了很久,才嗓音乾澀地回應道:“……好。”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再也看不到的轉角,衛錚都沒收回視線,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他才回過神,重新在桌前坐下。
望著桌上已經涼了的好菜好飯,他提起筷子,不停往嘴裡送飯菜。
阿徊,對不起。
這樣混賬的話,比那些鞭子打在身上還讓衛錚感到疼痛。
威北侯府的罪名樁樁件件都是能誅九族的,陛下沒有牽連衛氏全族,已是仁善。
衛廷已死,衛錚就不能再活在世上了。
很多事情強求不來,他如今隻願阿徊,歲歲年年,平平安安。
……
南元五十六年,初春,遲來的大雪彌漫了整個京城,冷得街上都沒幾個行人。
但往天牢送飯的雜役,並不會因為這場大雪怠慢腳步。
一行人遞了腰牌之後,天牢門口的看守才覺得不對,“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幾個送飯的雜役,麵孔都挺生的?”
旁邊的同僚不以為然,冷得在原地直跺腳,“那又怎麼了?誰願意乾這種吃不討好的苦差事?這雜役換得勤也不奇怪吧,這大冷天的你少想些有的沒的。”
看守一想也是,回頭看了眼走進天牢的雜役背影,唏噓道:“說起來,今天這頓飯就是衛統領的最後一頓飯了吧?”
“那人也是享過福的,要我說也是該,好好的禁軍統領不乾,暗殺陛下,真是不要命了!”
……
“在這等我,衣裳拿來。”
領頭的雜役從身後人手裡接過包袱,徑直走向牢房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