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到底是誰?
竟算得這般天衣無縫。
“劫什麼獄啊?”衛錚將蘇徊拉到身後,笑著說,“你剛才也看見了,蘇大人這是舍不得我死,來送我最後一程呢,冷統領還是不要小題大做了。”
“陛下賜的酒我會喝,左右也沒生出什麼事端,你就當今日什麼都沒發生,何必再把事情鬨大呢?”
冷長林點了下頭,嚴肅道:“我會考慮,現在還是請蘇大人離開此地,莫要生事,我才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蘇徊立馬從衛錚身後走出,“冷統領,這個案子有……”
“蘇徊。”
衛錚聲音沉沉地喚了他一聲,目光落在他身上,“陛下聖裁已決,你過來,我有話要同你說。”
蘇徊看了眼冷長林,轉步走了過去,身形高大的男人低頭湊近他耳邊,噴灑在耳後的溫熱呼吸,仿佛訴說著無儘眷戀。
“阿徊,對不起。”
下一刻,蘇徊便覺後頸一痛,他意識到什麼,瞪大眼睛,卻來不及做什麼,意識便像墜入無儘深淵一般。
用儘全身力氣集中精力,最後也隻聽到衛錚的叮囑。
“勞煩看在往日同僚情誼,將蘇大人安然送回……”
冷長林嗯了一聲,示意身後的人將禦賜的酒水送上,再看衛錚的好眼神略略有些複雜,低聲道:“衛統領,好走。”
“多謝。”
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蘇徊白淨溫和的麵龐,衛錚舉杯儘飲。
闔眼,腦海中滿是青年模樣。
鐫刻此生。
……
雪下得更大了,天牢裡如往常一樣,又裹了幾具屍體由板車推著送了出來。
與其他隨便用破草席裹了的死囚不同,這具屍體多了層白布的待遇,白布頭部可以明顯看到深褐色的血跡溢出。
在天牢乾活的什麼死狀都見過,這具屍體一看就是毒死的,尋常人看了怕是要嚇破膽子。
一隻手伸了過去,想掀開白布看看。
被一柄刀鞘打掉,那人聲音微冷:“你是不放心本統領親自送走的人嗎?”
“不敢不敢!我……我就是想看看……”
他話沒說完,但誰都能瞧得出他未儘之言,是想看看曾經那個出身世家貴族,又年紀輕輕坐上禁軍統領位子的衛小侯爺,死後是何模樣。
“在這裡當差死屍見得還不夠多麼?”
冷長林一個眼神掃過去,“我這還有些剩下的酒,宋牢頭要不要……”
“大、大人真是說笑了,我可不敢喝這酒,”宋牢頭連忙轉頭,“剛才探過了吧?沒氣了?”
“嗯,沒氣了。”
“那趁著還能趕路,趕緊送到城外亂葬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