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哥屋恩。】
經驗老到的獵人不會錯過任何一個狩獵獵物的機會,哪怕是以身設陷。
“周隊長……”
青年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其中可憐兮兮的語調讓周以衡套衣服的動作一僵,“……怎麼了?”
城裡來的知青,果然麻煩。
周以衡在心裡肯定了自己的刻板印象。
“我好像腳抽筋了,你能幫幫我嗎?”
在潭水裡泡這麼久不抽筋才怪,天都黑了,潭水比起白天隻會更涼。
周以衡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剛才跟駱全一起離開就不會有這些讓他頭疼的事發生了。
套上汗衫,周以衡轉身就看到夜色朦朧下泡在水裡,可憐兮兮看著他的知青。
“真是不好意思啊……”
江敘輕蹙眉頭,滿臉歉意,“我現在一步都走不了,水好涼啊。”
【救命!誰來救救我這狗屎一樣的笑點!又好嗑又好笑!】
【啊……好涼。柔弱抬頭.jpg】
【怎麼會有這麼撩人又可愛的小綠茶啊!!速速送到本大王的床上!今晚就侍寢!】
【周以衡你小子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吧!(咬牙切齒)】
【彆說了,已經在磨刀霍霍準備搶老婆了,來戰!】
片刻後。
周以衡在心裡歎了今晚的第不知道多少次氣,眼睛沒處放,手也……
將青年從水裡抱出,周以衡目不斜視走上岸,彎腰把人放在石頭上站好,而後抽離手臂。
滑膩的肌膚觸感和纖細柔韌的腰肢,還有走動時無意中碰到的……這些周以衡都不敢回憶。
可放下青年後鬆一口氣的同時,他心裡又沒來由的生出幾分可惜地念頭。
是在可惜什麼呢?
周以衡更不敢細想。
他看著遠處樹林,肢體僵硬,聲音也僵硬地問道:“能自己穿衣服嗎?”
看他整個人都不自在地恨不得找個石頭縫鑽進去的樣子,江敘終於找回了他為數不多,還沒完全泯滅的良心,放他一馬:“能,這個我自己來就好。”
【(大笑)(捶地)抱抱周隊長吧,他快碎了!可憐.jpg】
【碎碎周隊長吧,他快爆了(bushi)】
【好了,到這裡我們仍能看出來,主播還是有點良心在身上的。扶額憋笑.jpg】
在水裡時跟個妖精似的,上了岸又變回溫潤有禮的樣子。
同一個人身上的反差怎麼會這麼大?還是說是他思想有問題?
周以衡木著臉陷入沉思,懷疑自我。
“周隊長。”
這聲輕喚竟然讓周以衡打了個激靈,“嗯?”
一眼看過去是一片仿佛被月光披上白紗的細膩肌膚,他又立馬移開視線,“又怎麼了?”
【咳咳(清嗓子)周隊長的這一句話表達了怎樣的情感?哪位同學來回答一下?】
【(舉手)表達了作者的思鄉之情!】
【拱出去,下一個。推眼鏡.jpg】
【(舉手)老師我來!‘又’這個字眼表達了周隊長對主播的無可奈何,‘怎麼了’這幾個字裡又隱含他對自己意誌不堅定的惱怒,還有幾分周隊長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驕傲挺胸)】
回答周以衡問題之前,江敘險些沒被這些開朗小女孩們的彈幕嗆到,抬手掩在唇邊輕咳了兩聲才開口:“我的衣服在那邊,能麻煩你……”
“……哦。”
周以衡應了一聲,往江敘放衣服的大石頭旁走去,步子邁得很大,幾步便帶著衣服轉了回來,往江敘身上一扔,蓋住重點。
“快點穿上。”
入了夜這會確實有點涼,江敘沒再折磨周隊長,也沒再折磨自己,三兩下穿上了衣服。
隻是要起身邁開步子的時候,卻筋骨一抽,險些摔倒,好在周以衡腿長手長,又眼疾手快一把攙扶住了人。
夜色之中,那雙和夜色一樣濃重深沉的眼眸盯著他看了一會,隨後轉過身去,將寬厚的背膀給他。
察覺身後沒有動靜,周以衡不耐催促:
“愣著乾什麼?上來,你想留在這喂狼麼?”
江敘勾唇淺笑,不緊不慢地挪了過去,心道,他要是太著急不就不對勁了麼。
青年覆蓋上來時,周以衡脊背僵了一瞬,穩穩起身掂了一下,忍不住開口:“你平時是不吃飯嗎?”
“嗯?”
江敘盯著他微紅的耳根,聲音有些犯懶,“怎麼這麼問?”
腳下傳來踩過石子的聲音,空氣裡安靜了好一會,才傳來男人沉聲的回答:“像豆腐一樣。”
輕就算了,他都不太敢用力,怕把人捏碎。
手也隻敢握成拳頭,不敢直接觸碰青年滑膩柔軟的肌膚,畢竟稍不注意碰到的就是……
“吃,”江敘開口,聲音裡透著羨慕,“我也沒那麼瘦吧?是你身材太結實了,我不是說了很羨慕你這樣的麼。”
又安靜了一會,周以衡才回應他的話。
“沒什麼好羨慕的,從小開始做體力活就會這樣,不過……”
他頓了頓,引起江敘的好奇,偏頭湊到他耳邊追問:“不過什麼?”
周以衡也偏了下頭,躲開噴灑在耳後頸項的溫熱呼吸,“不過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多乾活也改變不了。”
江敘:“……”
總覺得這話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996:【比如0和1。】
江敘微笑:【我以後都不會再叫你小六了,你現在是老六了。】
996:【這樣不好麼?我在如宿主所願,學著開玩笑。】
江敘:【是開玩笑,不是拿我開玩笑,這兩者之間有質的區彆!】
996:【好的,我會繼續學習。】
月光灑在石灘上,從雙水河到雙樹村裡的這條路,周以衡覺得慢,又覺得快。
背著江敘行走的時候,有種奇異的,從未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莫名的安心,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安心,明明沒有什麼事發生,卻有什麼在無形中發生了變化。
到達知青點,院裡亮著燈,女知青們住的那排屋子裡時不時傳來笑聲,男知青亮著燈,卻沒什麼動靜。
周以衡停下腳步,側頭問道:“到了,能自己進去嗎?”
江敘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放我下來吧。”
周以衡嗯了一聲,小心將人放在地上,若是駱全在場,怕是會忍不住感歎,他背稻包往下放的時候可沒這麼溫柔。
“今天真是麻煩周隊長了,早點回去睡,改日我登門道謝,晚安。”
青年最後揚起的,充滿平和溫暖氣息的笑容,在周以衡眼前久久揮散不去。
回到住所時,掃了一眼門前掛著的鏡子,周以衡才發現,他的嘴角竟一直都是揚著的。
沒等收拾好心情,耳邊就捕捉到一陣腳步聲,同時還有一道弱弱的人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