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一生氣,手裡的雞毛撣子便更煩躁的揮舞起來。她本就風華正茂,經營這胭脂鋪也把自己弄成了一塊活招牌,眼下輕嗔薄怒,拿著雞毛撣子的樣子也帶著幾分風情。
有男客人進來笑問道:“李娘子,誰惹著你了,瞧瞧你這小模樣,跟那下山母老虎要吃人似的。”
李娘子蹙著秀眉,瞪了那男子一眼,刷刷掃著貨架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塵:“哈來打趣我,我都要被氣死了,好個李愈,下次見著麵,非得看看他有沒有心肝!”
“肯定沒心肝,否則能把你氣成這樣嗎?”客人上前笑著哄了好幾句,又掏了些銀錢給家中婆娘買胭脂。兩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便去了後屋。
……
屋裡滿是灰塵,李愈有些尷尬,平日隻住在後邊的小屋,這裡最起碼一個多月不曾打掃。
他從後屋拿了兩條長凳給客人坐,看著落了灰的茶盞,歉疚道:“來了都沒有一杯熱茶,真是慢待。”
“沒事的。”白雪坐在凳子上,開門見山的問:“鋪子是你家的?”
李愈聽到了外邊簡短的話,反問:“你要租鋪子?”
“對,隻是不知道你家鋪子為何不租。”
那打算租門麵的都是有租或讓的字樣,可是他這裡隻是門戶緊閉,所以才會有那鄰居說著尖酸刻薄的話。
李俞道:“往年我租出去是一年三十兩,我到現在沒租出去是因為還有兩月的租金。租我鋪子的人因為挨餓回了老家,我也不清楚他是怎麼個情況,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白雪明了,書生貧窮,可以租出去再獲利,他卻沒有這麼做,一直在等著人回來。
是個很講誠信的人。
白雪起身告辭,“既然是有主人,我再看看其他出租的店鋪。”
李愈送她們出去,道:“再有兩個月他不回來,我就留著租給你。”
白雪停步,“他是回來以後也不租了嗎?”
李愈點頭,“他做的生意也不怎麼好,如果不是有租金在早就不乾了。”
白雪隻覺峰回路轉,頓時一笑:“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重新商談一下。”
李愈一拍腦門,道:“瞧我這糊塗的,你的意思是現在用著,回頭給他租金對麼?”
白雪:“是這樣子的,那你說說如何租給我?”
李愈想了想,“這兩個月我先不收你租金,等著租主回來你給。至於接下來你租店鋪的事,不如先給我留下一兩押金,我們可以寫下收據為證。”
李愈這最不缺的是筆墨紙硯,兩人商談好他去寫收據。
不識字的孫老實心裡不安穩,拉著白雪悄聲道:“雪兒啊,咱們也不認識個字,如何知道他寫的啥?”
白雪道:“我和他認識,叔也不必緊張,他隻是留我一兩銀子。”倒是沒說自己認識字,說出去讓人難以置信,又得引來追問是在哪兒學的。
她總不能告訴人家,九年義務教育學的。學過簡體字的人,都認識繁體字。
李愈很快拿來的字據,大概也是考慮她不認識,於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給她聽。
白雪確認無誤,直接給他按了一個手印。
李愈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這個暫時使用的店鋪也就生成。
李愈給了白雪一把鑰匙,就把這個店鋪交給了她。
白雪捏著這把鑰匙,心中有些雀躍,這也算是質的飛躍。從今往後,她也能被人叫一句白掌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