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了案發現場,那條暫時被圍起來的胡同,還有一個官差看管,肖張表明身份得到了進去檢查的權力。
這就是個有些老舊的小胡同,牆體斑駁,沿著牆邊有一條臭水溝,地麵是土道,走起路來塵土飛揚。
紅袖倒在另一側,官差在收斂屍體的時候,已經用白色的牆粉勾勒出了人倒下的身形。
肖張端著下巴站在那好半天,扭頭一看白雪:“我大概捋出一點頭緒。”
白雪不理他。
他道:“你問呀,你不問我,我直接說出來,不能彰顯我的神秘莫測。”
白雪還是不理他。
肖張:“從前有一個叫做肖張的英俊青年去刮胡子,可刮胡店的人很多,他排很久的隊才輪到他,可理發師半天都沒有幫他理,他就很委屈的說:你理理我吧。”
白雪:這個家夥所有的技能點是不是都點在了喋喋不休和撒嬌上麵?
倒是守在一旁的官差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個頭緒啊?說來聽聽唄。”
肖張整理了一下衣領:“我隻講給漂亮的女生聽。”
白雪翻了個白眼,說:“紅袖除了脖頸上,其他地方幾乎無傷,雙手指甲乾淨,衣袖隻有倒地部分沾染塵土,腳下乾淨,和這個肮臟的小巷子一點兒都不符。她是被人弄死之後帶到這個地方放置,這裡不是第一現場。”
肖張:“……”想裝逼玩深沉,結果被白雪搶先說破內容。他無奈:“你看了一眼就出去吐,怎麼記住這麼發現細節?”
“女人看女人,就隻看細節,隻要對方夠彆致,看一眼能記一輩子。”
“厲害了。”肖張說:“我這還有個信息,紅袖沒有中毒,也沒有被迷暈,再加上身上酒味兒那麼重,她死前很有可能在和人喝酒。沒有掙紮,是因為喝的太多,昏睡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白雪:“重點還是昨天晚上點她的客人。”
肖張問那個衙役:“你知道昨天晚上的客人是誰嗎?”
衙役點頭:“知道,是齊郎君還有趙郎君,他們兩個都是縣令大人的貴客,暫時居住在縣衙彆院。昨個晚上在雲樓喝酒,據說本來也邀請了咱們大人,但大人臨時有事兒去了莫府,就沒參加。”
肖張聽完,悵然若失地吐出一口濁氣:“姓霍的果然在挖坑,咱們兩個三天前和紅袖見過一麵,哪至於叫到縣衙來問。他分明是早就覬覦你我,讓咱們兩個替他受難——他懷疑他自個兒的客人,又不好親自查,隻能交給主簿,偏偏主簿是個蠢貨,不敢去招惹那兩位縣令客人,竟往青樓裡的私人恩怨上聯係。霍雲淵讓我插手是在敲打主簿,讓他認真查案,我看蠢貨是沒明白過來,還在和稀泥。所以最後還得是我來查,他真是好算盤。”
白雪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多事,想了想說:“你明白他乾什麼也沒好到哪兒去,你們玩兒政治的心都好臟。”
肖張嚴肅的說:“不過就算他不算計我,我也要為紅袖查出真相。我倒要看看誰在她本就不容易的生命裡雪上加霜。”
白雪看著他,少年英俊的麵孔寫滿了堅韌。
肖張不著調的時候,就像是漫不經心生長著的一朵玫瑰花,完全不在乎身後是懸崖峭壁,枝葉舒展,花瓣美麗,至於能開幾時,是否會被風吹落,他完全不在意。
那股紈絝子弟獨有的對生命的漠視,並非發自本意,和他的讀書學問一般,是環境造成的。文學在他每次趴桌小睡時都會落入耳,縱然從未對學習上心,也會在收起書本時看見那麼兩句詩詞歌賦。
但當他收起了那股漫不經心,嚴以待陣時,又好像玫瑰花的根刺破了懸崖堅硬的石頭,牢牢紮根,風雨侵襲也不能損傷他半點美麗。
白雪想,有些人天生就是該被稱讚的。
肖張:“你從剛剛起就一直盯著我,除了美貌聰明智慧善良還看出了什麼?”
白雪翻了個白眼:“我們應該學習王婆賣瓜,首先她有自己種的瓜,其次她先有瓜才自誇,三是誇瓜不誇自己。”
肖張突然伸手揉了揉白雪的腦袋:“你腦袋的形狀很好揉。”
肖婆在誇他的瓜。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白雪險些揪掉肖張的頭發,讓英俊瀟灑帥氣的肖公子淪落成禿頭的境地。
白雪也不明白為什麼,從前她還能欣賞肖張的瀟灑風流,現在隻想打爆他的狗頭。
果然,男人一旦年歲漸長,過去的可愛都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