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一向可憐弱小,沒忍心去禍害顧二,全都塞進了肖張碗裡。
肖張頓時炸了鍋:“為什麼給我?”
白雪微笑。
顧二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月牙眨著萌萌的眼睛:“自然是因為白雪心疼你啊。”
肖戰覺得自個弱小,可憐,無辜,痛苦,絕望。白雪的心裡果然沒有我——
月牙的飯菜,除了莫雲淵,誰!敢!吃?!
他瞪著楚楚可憐的眼睛看白雪:“我明兒個出去還要跑現場呢。”
月牙:“所以應該多吃點,好好補補。放心吧,我做的菜就是看著不好,實際上很好吃。”
肖張:上次信了你的邪,跑肚拉稀一整天。
白雪能怎麼辦?她隻能和肖張換了飯碗,默不吭聲的吃著那些菜,心想著,明明都是正經的食材和調料,怎麼經過月牙的加工就能如此味道奇怪,堪稱毒藥呢?
肖張鬆了口氣,美滋滋的吃著白雪做的飯菜。
顧二拔弄著碗裡的飯,胃口全無。
……
滿院飄雪,靜夜裡,簷下的箏片在風中嗚咽。
嚴冬時節,院裡的莢蓉樹已凋零,院落裡的花草上也勻勻地灑上了一層雪,冷風呼呼,吹得繡簾吱吱作響,可滿屋子仍然散發著愜意的香味。
“這是女兒最近研製的小吃,您嘗嘗。秋天的時候,我收集了好些桂花,就為了桂花糕,調了好久才用糯米粉、糖和蜜桂花做出來。”
白雪端著一盤桂花糕,色澤黃白分明,無斑點,無雜質,滋潤鬆軟,細膩化渣,不翻粗,無糖子,光是聞著便有一股清香。
陳三娘很喜歡,嘗了一口連連誇讚:“不愧是我家雪兒做的東西,又香又甜。”
白雪覺得還差了點,說:“我再去給你泡杯茶吧,夏天的時候城西有個池塘,我偷了點荷葉,清洗乾淨後晾曬,然後再切成小塊兒藏起來當了花茶,這荷葉還能去油瘦身呢。”
陳三娘連忙阻攔:“彆忙了,從你關店回來到現在,又給我做飯,又給我弄糕點的,一刻都不得閒,我看你都覺得累,你坐下,咱們說會兒話就行。”
兩個人坐在炕上,炕燒得暖洋洋,鋪著厚厚的被褥,中堅橫設一張炕桌,擺著些茶具,一盤兒糕點,一盞油燈,白雪拿剪子在燈芯兒絞了兩下火光,擦啦一聲,燒得更旺。
陳三娘靠在青緞靠背引枕上,打量了一下樸素的小屋,卻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雪兒可真厲害,能買這麼漂亮的房子。”
新居留下的家具不多,都是自個後天的,自然沒多貴重,挨炕一溜三張椅子也是最普通的梨花椅,上頭還有一些迸裂的紋,搭著彈墨椅袱,但在陳三娘看來已經是極其漂亮精致了。
白雪:“您是沒看那真正氣派的房子,莫府修建的才叫好看,我這充其量就是夠暖,燒了炕就不用燒爐子,主要是四麵牆不透風。”
陳三娘早就熱得脫了外衣,穿著件青灰色對襟褂子,這可是她出門走親戚才能拿出來的好衣服。她伸手抹了抹褶皺,“那就已經極好了,往後你成了親,住在這,娘也放心的。”
白雪失笑:“您真是三句話不離催婚。”
陳三娘試探性的問:“雪,我晚上怎麼見顧二還有肖張都進了家呀。”
白雪:“他們兩個都在這住。”
陳三娘的臉色都變了,肖張住著也就罷了,畢竟是未婚夫,顧二住到一處算什麼事兒?她不敢置信道:“肖張也讓?”
白雪笑了笑:“肖張那樣驕傲的人,怎麼會把彆人放在眼中,他不屑攆顧二,他在等著我攆。”
陳三娘:“那你……”
白雪:“博弈最有意思的一點,就是誰都不知道誰會各退幾步。娘,您就彆操心我的婚事了,我壓根兒就沒當回事。”
陳三娘眼底寫著擔憂,但又知道女兒素來有主意,許多話忍在口裡沒法往出說。她越發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農村的地種好,將來若是有什麼意外,她也能當女兒的後盾。
“我不管你了,我就回家把地種好,把妹妹養大。”
“還回什麼家呀?往後就在這住吧,缺的東西我讓月牙陪你上街買。”
陳三娘搖頭:“我跟著你住什麼,我領著一兒一女吃你的花你的,不像話,娘還乾得動,你弟弟也快成人了,家裡有地能種,哪能就指望著你?你天天起早貪黑不累?你手都累的變形了。我們不是你的責任,雪,隻要在鎮子上,好好過好你的日子就行,彆在往你身上攬責任了。”
白雪沉默了片刻,她占了人家女兒的身子,總有一種罪惡感,這股罪惡感需要不斷的付出才能夠抹平。
陳三娘伸出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忽然落下了眼淚:“你就是我的女兒。”
白雪看著她,母親從來不說,但彼此心知肚明的那個秘密一直都在。
白雪笑了,一字一句的說:“娘不來住也沒事兒,等我有錢了,我會把村裡到鎮子上的路修得又平又整,再給你買一輛馬車,你想我了,就和弟弟坐車來看我。”
陳三娘溫柔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