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薄酒甘甜,殷其等兄長回家。
莫雲淵看完這封信,轉動輪椅,麵無表情的將信扔進了火盆裡,火舌一舔,吞噬殆儘。
他揚高了聲調:“去把袁寶兒叫來。”
小廝聽見動靜立馬進來道是,然後飛快退下。
過了好些時候,袁寶兒才磨磨蹭蹭的進來,提著裙擺身著棉服,毛絨簇擁在脖頸處,將她映襯的有些微胖,她不耐煩道:“莫爺找我什麼事兒?”
自打看見了那麼俊美無雙的二皇子,再看窩在輪椅裡站不起來、不能同房的殘廢,袁寶兒從前對莫雲淵的那些景仰蕩然無存,再好的男人沒了一雙腿,也都要砍掉半截來看。何況太子之爭,莫雲淵一定會被判出局,她隻恨自己嫁的不是多情二皇子。
莫雲淵淡淡的說:“收拾你的東西,離開府邸,從今往後,你與我再無瓜葛。”
袁寶兒一怔:“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哪兒走?”
莫雲淵:“你不是我的妻子,我沒和你祭天地、上報父母、拜堂洞房,你隻是我納的妾而已。”
袁寶兒被這一連串的話砸暈:“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就算是皇子,如今也隻是個殘廢,我不嫌棄你也就罷了,你敢說我是妾還要攆我走?你當我父親是誰!?”
莫雲淵:“我也不知你父親是誰,你得自個找。”然後便命令左右小廝將她攆出去,她的衣服首飾奴仆通通打包扔出府,住過的房間被幾次清理。
小廝歡天喜地地問:“月牙姑娘要回來了嗎?”
莫雲淵搖了搖頭,寂寞無聲地看著天際。
衙門後宅,一片熱鬨,灑掃門閭,去塵穢,淨庭戶,換門神,掛鐘馗。
縣令夫人提前分發新年衣著,衙役們都得著一件新棉衣,其他小官那裡得到了精致的禮品盒,按照身份高低,準備無誤。
私底下大家都在議論,看著縣令夫人的言談舉止,不愧是高門大戶出來的閨秀。
年貨已經準備好,有條不紊的分發下去,安置在各處,至於將要準備的春聯年年都是縣令大人親自所寫。
縣令夫人買了燙金的染料,拿著紅彤彤的春聯紙請夫君提字。
霍長歌脫去官袍,換上常衣,將東西放在桌上,摟住了娘子:“很久都沒回家了吧?”
他的娘子是青梅竹馬,兩人自小便見過麵,少時還曾以兄妹稱呼。
“我還好,偶爾能回長安一次,夫君許久都未曾回家,想家了吧。”王太傅二女名叫王舒,素有賢名,端正、大方、溫柔,隨著霍長歌來這小地方一住多年毫無怨言,又將家務操持得很好。
霍長歌:“你去收拾東西準備一下,年後咱們就回家。”
王舒驚訝:“夫君要升職?”
霍長歌:“早就能升職了,隻是吏部一直壓著。”
王舒說:“這可是大好事,要好好慶祝一番,隻是夫君怎麼還是悶悶不樂?”
霍長歌常年一張撲克臉,也就隻有夫人能從一張撲克臉上辨彆高興失落悲傷竊笑等等情緒。
霍長歌仍舊是那副神情:“住久了舍不得這兒。”
王舒靠在他的懷裡道:“我也舍不得,咱們夫妻兩個住在這清靜極了。”
二人多年無子,因為偏居一隅,無長輩催促。倘若回長安的話,少不得要聽一些數落。
霍長歌想,多年平靜終究被打破了,雖說本就是遲早的。
他親吻著夫人的鬢角、嘴唇,夫人配合的仰頭帶羞,水到渠成,外頭的日頭都沒落下。
夫人去休息,他坐在桌案邊提了字,春聯上寫著:和順一門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
他寫完便想起身出門,門一推剛發出響。
王舒打了個哈欠,翻了下身,含糊的說:“夫君不要偷懶,除了春聯兒,院子裡的大樹需貼上‘樹大根深’、院子裡的牆麵需貼上‘春光明媚’、家裡靠炕的牆上需貼上‘幸福健康’、廚房裡需貼上‘勤儉節約’等。都不能少的。”
“自入臘以後,便有文人墨客在市肆簷下書寫春聯,以圖潤筆,偏偏你隻叫我寫。”霍長歌這樣麵無表情的抱怨著,回到座位前,乖乖的都寫了。
他想了想,乾脆也把莫府的對聯兒寫出來。
百世歲月當代好。
千古江山今朝新。
橫批:萬象更新。
第一卷,“可憐白雪曲,未遇知音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