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金陽公主說有人推她,但我當時瞧見金陽公主落水時半個身子在水裡,腦袋衝上,一個勁兒的撲水,但頭發半乾,緊接著才被湖水淹沒。倘若是有人推她肩膀,那一定是腦袋衝下一頭紮進湖水裡。當時應該有不少人瞧見了,公主是第一種情況。”
幾個太監都能證明當時金陽公主的確是腦袋衝上。
“這說明她像是被絆一下,或者被人踢到了腳腿,踹下了船,以蹲的姿勢掉了下去。”白雪說著,忽然意味深長:“可是我卻沒在她的衣裳上看見腳印兒,這說明將公主絆下去的絕非人,隻有可能是荷花。”
她還特意把自己的腳抬起來,讓大家看鞋底的淤泥,下河邊的那段路是土路,鞋子臟的很。
秦國夫人道:“如此說來,那就隻有可能是荷花了。”
是荷花將公主勾走一起玩耍,總比公主主動跳下去,陷害他人來的強吧。
大家心知肚明這個道理,就隻能讓荷花背了黑鍋。
金陽每聽白雪說上一句臉色都會蒼白一分,到了最後已經毫無血色,她想到了自己落水後,白雪冷漠站在船邊打量思考的眼神,那個時候她是不是就想好了一切,所以才沒有為了洗清嫌疑身躍入湖水中。
夏天的水其實也是很冷的。
白雪希望金陽能長個教訓,彆再用這種低級的陷害手段,更能夠儘快的明白一個道理。肖張那樣的狗男人,不聰明的女根本駕馭不了,金陽公主還是死了這個心吧。
這一番鬨劇,就這麼好笑的落下了帷幕。
楊貴妃借口腦袋疼,提前結束了宴會。
虢國夫人走在最前麵,對著白雪勾了勾手指,讓人跟上自己的步伐,說:“你這個人有點意思,麵對著這麼大的壓力,還能滴水不漏的編謊話,將那一聽就是瞎編的言語,說的還挺真。”
白雪謙虛的說:“我有個朋友,很擅長說笑話。”
虢國夫人:“你分析的那一段也不錯,我反應了一會才聽懂你的意思。”
白雪:“我夫君是大理寺的主簿,我總學到了一二。”
她才到長安不久,隻聽嬤嬤簡單介紹過一下人物關係,怕搞砸了,也不敢多說什麼。
這位驕矜的夫人終於還是不耐煩繞彎子,將話題搬回到正軌上:“你既然這麼聰明,那就幫我一個忙,我夫君的徒弟死了,你幫我查一查是誰殺了他。”
白雪一怔:“這是長安太守的職責,若是那徒弟身份尊貴,也該是大理寺。”
虢國夫人不屑一笑:“那群廢物嗎?人死都下葬了,他們都沒查出點兒頭緒來,草草的想塞個人命就把帳結了,那怎麼可能,這一次我要真凶。”
白雪一個頭兩個大,你要真凶你就去給他們施壓,跟我說得著嗎?
然而虢國夫人驕縱慣了,根本不聽人的話,徑直講起了死者。
死者是她丈夫喬楚生的徒弟,但她最近才知道,這個十歲孩子的母親曾是喬楚生的青梅竹馬,甚至定下婚約。
在她知道沒多久,這孩子就死了,死之前孩子還吃了府裡的飯菜,於是怎麼看都像是虢國夫人惱恨丈夫,欺騙報複幼子。
說句實話,讓她這種將驕縱蠻橫殘忍的人是刻在骨子裡的人,乾得出來這種事。
但這一次真的不是她,她興許想下手還沒來得及,就有人把事兒辦了。
喬楚生卻把這筆賬記在了她頭上,這幾天都在無聲冷戰。
她不想替彆人被黑鍋,就堅持要報官查,可惜那幫人沒能耐,查不出什麼。今兒個看白雪在麵對貴妃的冷言冷語,公主的無端陷害時,保持冷靜客觀分析,於是突然就生出了一個念頭,或許可以讓這個人來幫自己查一查。
她講完這些,已經出宮,便上了馬車,道:“你若有什麼缺失的細節可以來楊府上詢問,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往後肖張想納妾,我讓陛下下旨不許他朝三暮四。”
白雪站在車邊,道:“夫人,他不會納妾的。”
肖張前腳提納妾,白雪後腳收拾包裹走人另嫁他人,這是他們兩個心知肚明的一點。
虢國夫人嗤笑一聲:“天真,男人怎麼會專情,陛下那麼疼愛貴妃還不是三宮六院,何況沈家二小姐也盯著肖張。沈二小姐可比金陽強。”說完,她便撂下的車簾,那幾頭漂亮的純白大馬拉車,轉眼間便沒了影。
白雪上了肖家的馬車,頹廢的靠在車廂,複盤自己今天的行為,有沒有給肖家丟人?
然後想著虢國夫人留下的那些話,隻覺得腦袋疼得更加厲害。
肖邦聽說了今天的事,會不會認為自己平白招惹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