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願意看見月牙生下這個孩子的肯定是貴妃那幫人。
楊貴妃虢夫人秦夫人金陽公主那幫人的麵孔在白雪腦海中閃過,每一張都麵目可憎,猙獰無比。
過了好久以後,大夫說:“沒事。”
這一聲猶如迅速退去的潮水,讓風浪的男孩歸於平靜。
白雪的人間在聽見這一句話後,重新染上了顏色。她渾身都是冷汗,濕漉漉的,人仿佛從海底撈了出來,怔怔的看著月牙。月牙已經昏睡過去,整張臉慘白毫無血色。
大夫看了一幫人,覺得白雪是能說話的那一個,道:“孩子是保住了,不過側妃娘娘的身體很虛弱,需要臥床靜養,沒到六個月不能下床。我開了方子,安胎藥要天天喝,一天兩遍,早上一遍,晚上一遍。六個月往後要天天下床來回走動,以此適應生產,還有就是孕婦絕不可再受到驚嚇,否則母子都容易有問題。”
白雪點頭表示一一記了下來,又問:“生完孩子會不會對她身體有害?”
大夫為難:“好好養著,能把傷害降到最低,但是沒法子,孩子是強行保住的,當娘的總要吃些苦頭。”
白雪的舌尖發苦發涼,月牙本來是不用受這種苦的,懷著孩子還能操持飲宴,精神奕奕,本來應該健健康康的生產,卻偏偏受了這個罪。
這個仇要是不報,那就真窩囊了。
“月牙,月牙。”門外傳來的呼喚。
莫雲淵的聲音急促,心跟燒焦了一般,偏偏不能跑過去,隻能指望著彆人推,他不斷的催促著身後的霍長歌快一點。
所有寢殿的門檻兒都被鋸掉,他暢通無阻的上來,一雙眼睛盯在床上,輪椅到了跟前,他隻能用著手臂和上半身的力量往床上撲,爬著去觀察月牙的情況。
王舒站在莫雲淵的旁邊,輕輕的歎了口氣:“人怎麼樣了?”
“大夫說了前六個月都得在床上養著,母子都有損傷。”白雪的眼眸一暗。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莫雲淵質問白雪,整個人都慌了,他是等宴會結束以後才被人通知側妃被人推傷的。
白雪回答:“月牙不讓,怕開府宴亂了不吉利。”
莫雲淵久久無言,後咬著牙,眼睛猩紅一片:“好好好,這麼迫不及待就下手了。”
霍長歌輕輕地拍了拍莫雲淵的後背,“先彆著急,肖張已經過去提審那個戲子了,月牙受的罪,肯定要人來承擔。”
白雪冷笑一聲:“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可是有好多人巴不得月牙死,先是戲子推了一下,後是那個叫做花顏的婢女趴在床邊哭,哭的又吵又鬨不讓月牙得安寧,好人聽了都覺得嚇得慌。我這個人忍不得,直接扇了一巴掌,聽說是王爺的通房,先給王爺賠個不是。”
莫雲淵正一肚子的氣沒處使,直接下令:“這麼愛哭,叫她去佛堂跪著給月牙祈福,什麼時候月牙好轉,什麼時候她再起來。”
“是。”結巴下去傳話。
王舒聽出了白雪的言外之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王爺也很傷心,花顏是陛下賞賜的。”
白雪知道莫雲淵情非得已,就是忍不住埋怨。
莫雲淵當然很傷心,傷的是他老婆孩子。
白雪也很傷心,傷的是她朋友。
最令他們兩個難過的是目前的無力感,明知道是誰下手這麼做,可能怎麼樣?
麵對強權,他們除了傷心,目前什麼都做不了。
肖張是最後一個到的,他進來的時候臉色有些沉重:“那個戲子我審問過了,臉上的妝一卸,居然是個故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他,他皺著眉頭:“是袁寶寶。”
莫雲淵之前為了穩住袁太守,將袁寶寶娶進門,但沒祭拜天地,也沒給婚書,更沒洞房。所以隻能算是一個沒命沒份的妾。在袁太守東窗事發後被流放,她的身世背景被揭露,莫雲淵將她趕出府去,她父母雙亡,養父流放,無依無靠,從此下落不明。
誰也沒想到這麼一個人會從千裡之外出現在長安,還能混到很有名的戲班子,最後以這種形式出現。
要是說背後沒有一個人安排的話,那是絕無可能的。
霍長歌果斷說:“這件事情不能鬨大,否則王爺會名譽受損。”
肖張也是這個意思:“她在歡喜班有賣身契,戲班子老板已經將她的賣身契給我,直接打死。剩下的我會查一查是誰將她弄到歡喜班的,暗中操作。”
莫雲淵怔了半天,慘然一笑:“原來還是我害了你。”
霍長歌:“話不是這樣說的,就算當初殺了袁寶寶,沒有袁寶寶也有李寶寶,根本才是重點。王爺此時此刻更應該打起精神來,才能保護側妃。”
莫雲淵:“我現在能做什麼?”
霍長歌:“現在進宮向陛下求一位太醫,隻說側妃娘娘是不小心摔的,不提戲子推搡的事兒。”
他們不提,陛下那邊也有肯定有人告知了王府內的亂子。
莫雲淵這麼寶貝這個孩子,卻隱忍不發,不追查,不讓陛下為難,姿態擺的低,才能引起陛下的憐愛。
不過話說回來,退一萬步說莫雲淵就算是稟報陛下,堅持要查也未必能查出什麼,即使查出什麼,陛下猶豫一番見於月牙沒事估計也會偏向貴妃一側。
畢竟當初莫雲淵墜馬都沒查出什麼,隻死了幾個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