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這便走了,去了旁邊的一撮貴婦堆裡說話。
肖張笑道:“這還是我頭一次看見嫂夫人。”
魏意:“你若是沒離開長安,還同我一起廝混,保不齊你大哥給你娶的也是這種女人。”
魏意荒唐,他爹恨不得把他塞到他娘肚子裡麵重新回爐一番,但這隻是妄想,不得已就在成親這件事情上下了狠功夫,娶了最嚴厲家庭裡最嚴厲的長女。
當初陛下寵愛貴妃,提過一嘴立後,吏部尚書死不同意,不同於其他大臣嘴上嚴厲的反對,這位落實到了實事兒上。他梗著腦袋,直接在早朝上一腦袋撞到了龍椅前,當場血濺三尺。
當時都把陛下嚇懵了,陛下是準備任意妄為,但那是後宮女子的事,世人往後說他最多是好色。要是真把一個大臣逼死在了早朝,史官一記錄,那後世可真的要指著他的脊梁骨罵,將他一打包塞進商紂王周幽王的行列裡。
後來吏部尚書被搶救了,立後的事陛下再沒提過。楊國忠那麼橫,也沒把這一位怎麼樣,畢竟彆人隻是嘴上說說不要命,這位是真不要命。
這一位今年已經七十歲,頭發發白,牙齒掉的差不多,眼睛壞了,擺在吏部純粹就是個擺設,但也是個高級擺件,陛下都怕他打了。
萬一有人做了個聯想,吏部尚書英年早逝,是因為當年的狠狠一撞,那陛下就逃不開了。所以陛下最大的盼望就是他能活到八十歲,就可以徹底證明和陛下寵愛貴妃無關。
話扯的有些遠了,再說回來,像這種人家拿命忠君愛國,督促陛下守規矩的,肯定要比其他人家更加嚴謹。
魏意娶了這種人家的女兒,簡直就是生生在他身上套了個枷鎖。
肖張道:“沒聽說你後宅被管的嚴,是不是有好多侍妾嗎?”
魏意吐苦水:“都是她納進來,我跟他成親第三個月提出納妾,她同意了。我要納的是歌舞坊裡贖回來的綠柳,她給我納的是學堂先生家的女兒,那規矩嚴謹的勁兒,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她,弄一堆這種女人當侍妾,我圖個什麼圖,自個活得太久,太瀟灑了?”
“我懂你心中所想……”肖張本想安慰他兩句,跟他說一下感同身受,但話還沒說出口,突然感覺背後一涼,抬頭就看見白雪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他的舌根都打了一下場,立馬就改了口:“但是做男人怎麼能就由著自己下半身做主呢,自律自製才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品行。你看看大殿下、霍大哥,為人嚴謹自律,這才是男人的楷模,我們應該學習的對象。”
魏意聽得滿頭霧水,“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肖張拍了拍他的肩膀,果斷岔開話題,道:“外頭敲鑼打鼓聲漸進,是不是把新娘子給接回來了。”
王舒和白雪相識一笑,莫雲淵霍長歌一臉嫌棄,這個狗腿子又故作正經的樣子,簡直想讓人打他兩拳。
不過新娘子的確是到了先湧進來的是賓客。
一些熟悉的麵孔在人群當中脫穎而出,守在正廳裡的人瞬間多了起來,被安排著陸續入座。
隻聽到一聲下轎,緊接著地上鋪了紅毯。
新郎莫殷其牽著紅綢,紅綢的另一端是蓋著蓋頭的新娘子。
白雪特意往下瞧了瞧她的腳,隨著步伐若隱若現,一雙紅底兒鴛鴦蓮花並蒂繡花的確不大,也就白雪的巴掌大小,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難不成二皇子還真就是一個足控?
“我聽人說,是先懷孕了,貴妃不得不捏著鼻子將人娶進來,到底是官員的女兒,也沒法一碗紅花打發了。”王舒在白雪的耳畔小聲道。
白雪:“我覺得可能性不大,當初我進肖家門的時候,她們還傳我肚裡揣著一個,手邊牽著一個,背上背著一個呢。”
王舒撲哧一笑。
那邊夫妻二人已經走到正堂,陛下貴妃沒法親自到場,由代替陛下傳旨的大總管見證了二人行禮,拜了天地父母,夫妻對拜,掀開蓋頭,兩人在禮部官員的注視下喝了合巹酒,送入洞房。
新娘子入洞房,照例她們這些女眷是要去後麵看看。
王舒牽著白雪的手,兩個人隨著一眾人一起去後麵。
整個王府都布置的十分鮮亮,不僅聽堂內紅燭高燃,四處也都掛滿了紅燈籠,流光溢彩。那些個大紅的喜字貼在窗戶門上,屋裡麵鋪著紅色地毯,百子千孫被,各種帶著美好寓意的飾品裝點著,外麵還有越人在不斷的吹著喜氣兒的歌。
新娘子坐在床上,貴婦貴女們紛紛誇獎模樣漂亮。
江淮羞澀低頭。
但白雪平心而論,之前見過江淮一眼,隻是普通人,如今更是敷了一層脂粉,塗了厚厚的胭脂,畫著濃重的眉毛,簡直就像是戴了一層麵具,能從這張臉上看出模樣漂亮,那真是一雙神仙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