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一怔:“你呢?”
肖張的手伸到了白雪的後脖頸,指尖火熱。
白雪感覺到不好,飛快說:“我什麼都不問,有事再商量……”她察覺不好,立即放低要求了,但沒用。
在昏過去之前,隻記得肖張憐愛她的神情,眼底的依依不舍。
“娘子,我一直不明白,人活著為什麼要經曆這麼多痛苦?後來見了人間那麼多的慘劇,我才知道,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受苦,而是眾生皆苦。隻要我們人類想去獲得愛,我們就必然會經曆痛苦,因為痛苦本來就是愛的一部分,愛是使人痛並快樂著的。所以,每個人都需要經曆痛苦,才會得到真正的愛。”
“娘子,我愛你。”
雪落下,壓彎了竹子,今年鴛鴦鎮的第一場雪,來的不早不晚。靈堂擺放著棺材,棺材裡的人已經腐朽,散發著淡淡的惡臭。
馮峰還活著時候,經常躺在棺材裡想,她恨我嗎?不能吧,我們這些年一起放過河燈,數過星星,一起下廚做過飯,府邸裡就這一個姨娘,事事順著她,怎麼夫妻一場就到了要他死的地步?
後來也不知想通了什麼,就安然赴死了。
那個由周姨娘寫的他生辰八字的詛咒娃娃就落在了棺材裡,他在最後的時刻都在看著。
時光仿佛一瞬間重疊,兩個人的身影分彆出現。一人若有所思,一人神色悲涼。
周姨娘獨自在靈堂守著,光線黯淡,燒著紙錢的火盆像一條火蛇,映照著她半張臉。
她神態有些說不上來的麻木,除了做作表演的痛苦,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躺在棺材裡的人——枕邊人數十年,生育兩子,不乏恩愛過去。
可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強買強賣,她就是一件貨物,被人踩著腦袋按進了風雪中。
如果馮峰是純粹的壞也好,恨的痛痛快快,偏偏他還有愛,他飲下毒酒躺在棺材裡,以此成全她掩藏多年的恨。
“漫漫長夜你撇下我去了哪裡啊?沒有一點音訊。”靈堂的門緊緊關上,她的眉兒緊緊皺起,月亮就要西沉。
……
深山野獸咆哮,怪石嶙峋。
掮客捏著一隻瀕死野獸的脖子輕鬆扭斷,沒見一點血:“我呢,給他們一個選擇。當他們得知殘酷的真相時,會做什麼選擇?是乖乖的陷入甜蜜的棺材裡,還是殺掉她呢?”
他猙獰笑著,像個怪物。
坐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孩伸手拍了拍:“奶奶!”
“天天就知道喝奶奶,怎麼餓的那麼快?”掮客扔下野獸,點火燒水煮奶,抽一個帕子給她擦了擦滿是泥濘的小手。
肖在剛擦完手,就又要抓泥巴。
掮客捏著她胖嘟嘟的小手腕晃了晃,佯作生氣道:“說什麼來著?喝奶奶的時候不許玩泥巴,臟臟,壞肚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