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淵壽命注定長久不了,這也是心照不宣的。
可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莫雲淵平日裡用的都是輪椅,輪子的構架用的是鐵,銜接滾輪沒保養好,陛下自個轉輪椅的時候銜接處不小心斷裂開,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正巧那些日子小臘月生病,月牙一直陪著兒子陛下,自個兒在禦書房裡沒叫人跟著。
莫雲淵這麼一摔在地上趴了半天,腦袋磕的流血,腿骨也折了,人直接暈了過去。
大總管發現的時候,嚇得都快懵了,著急忙慌的找太醫來,給陛下診治完了,說至少要養上三個月。
皮肉骨頭上的傷養三個月能好,但還有彆的問題。
太醫私底下給皇後娘娘透了個信兒:“陛下的身體不算太好,得好好養著。”
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也一直在好好養著,根本犯不著單獨說一句。
月牙當時心裡就咯噔一聲,但不動聲色:“陛下這樣的身體,太子殿下還年幼,勞煩太醫給本宮一句準話,無論說了什麼,咱今日聽一聽就得了。”
太醫斟酌著用詞:“陛下少年摔斷了腿,不良於行,後來長於寒冷之地,有腿疾的人本來就不適合在陰寒之地生活,陛下生活了那麼多年不利於養病,肌肉也逐漸萎縮,內臟也受到傷害,如今這麼傷一遭,把病症都爆發出來了,直接高燒不退,臣端祥這這不是什麼好事。”
“太醫今天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知曉,本宮也絕不會遷怒,總要要人有心理準備,否則陛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旁人還得治,問太醫院是不是沒治好?”月牙連商量在敲打。
太醫吐露了實情,用手比了個三,補充了一句:“好好養著,萬事不管,珍貴藥物砸下去應該還有三年。”
這一句話直接就給月牙砸懵了,她以為再怎麼也有數十年。
“之前太醫院怎麼沒說過?”
“太醫院之前提醒過陛下幾次,要專心休養,但陛下的公務實在是太多,這一次受傷身體直接反噬高燒不退,臣用了好多法子才將燒退下去。”
月牙捂住額頭,腦袋嗡嗡的,抬了抬另一隻手示意不想聽這些推辭的話。太醫院說話一向往好聽的說,這人嘴上說三年,未必有三年。
她也說不上來自個是個什麼感覺,按理說聽見夫婿性命堪憂應該痛哭流涕,但她是哭也哭不出來,叫也叫不出來,把太醫打發了,自個坐在外殿怔怔了一會兒,還拿了杯茶喝。
茶一入口就苦的不得了。
“阿娘,你怎麼了?”小臘月被乳娘抱過來,掙紮著下了地衝她跑來,茫然地看著她。
月牙疑惑,但見嬤嬤擔憂的望著自己,感覺臉上冰涼一片,伸手摸了摸,原來臉頰上已滿是淚水,她想了想,衝著臘月微微笑了笑:“茶太苦了,娘喝不慣。”
小臘月乖巧的踮起腳尖,伸手去接月牙的茶盞。
月牙鬆了手,手還在不斷的抖。
她用那隻顫抖的手把兒子抱了起來,抱到內室。
陛下躺在金龍床上,一層一層的幔帳遮著不透風,叫人覺得壓抑,光線也遮得昏暗。
最裡麵那一層,莫雲淵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隻覺得半點起伏感都沒有。
陛下真的瘦,月牙廢了好的勁兒都養不胖,他的心血仿佛被耗儘了一樣,拖著不便的身軀管理著偌大的國家。
月牙不禁有些憤憤不平,折斷了他的翅膀,還要他高飛,憑什麼?
“阿娘,爹爹什麼時候能好?”小臘月對於生病已經有了初步的概念,要吃很苦的藥,要被針紮。
月牙回答:“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