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身份來說,當然是大長公主更加尊貴,畢竟她還撫養著皇帝,白雪隻是一個臣子的妻子而已,即便是有國夫人的名號,也終究是差了一些。
但凡事不能那麼論。
說不得改日,白雪就能夠當個王親貴族,金陽轉眼間就成了階下囚。
白雪扭頭吩咐道:“把地龍停了,這也太熱了,都燒得人喘不上來氣兒了。”
金陽搖了搖牙,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她昔日在白雪麵前有多張揚,如今就有多加緊尾巴。
太醫端上藥來,先由太監試了一下,然後要喂給皇帝。
白雪:“等等。”
金陽有一股子怨氣:“這些藥都是太醫親自熬的,然後有小太監試藥,這幫人的身家性命都攥在皇宮裡,是可以相信的。”
白雪:“我沒說他們不可相信,也沒說要有毛病,隻是孩子這麼小,受不了這麼大的藥勁兒。”
她好歹也當了這麼久的肖二奶奶,知道貴人家裡開的藥方都是可貴重的藥材來,藥性極強,小孩子根本受不住。
金陽問:“那這藥不喝了?”
白雪沒回答,伸手要去抱小臘月。
金陽警惕的擋了一下:“肖二奶奶金枝玉葉,陛下生著病呢,當心病氣過給您?”
白雪沒空跟她在這兒吵嘴打啞謎,不耐煩的說:“要麼你自己讓開,要麼我叫人把你拖出去。”
金陽下不來台,咬牙切齒道:“肖家如今就可以如此目中無人嗎?”
白雪:“如果我這樣就是目中無人的話,那麼你真該看一看更加目中無人的人是怎麼做的。”
這群太監、宮女們很快做出抉擇,白雪當初跟皇後是出了名的情同手足,皇後臨死前將皇帝托付給白雪,這也是人儘皆知的。
白雪越過了金陽,壓根沒人敢攔著,她伸手去把小臘月抱在懷裡。
小臘月燒得迷迷糊糊:“姨娘。”
白雪看著他和莫雲淵相似的臉龐,硬是從一些細節上看出了月牙的影子,眼眶不自覺的有些濕潤,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親:“姨娘來了,這幾日叫你受苦了,咱們快點好起來,姨娘帶你出去玩,帶你找妹妹一起玩。”
小臘月燒的臉通紅,渾身發燙:“難受。”
白雪:“姨娘這就幫幫你。”
她叫人把門窗緊閉,拿來一些烈酒,然後將小臘月脫了個精光,用指尖蘸了酒一遍一遍的擦著。
金陽從未見過這種治病救人的法子,氣得直哆嗦:“陛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樣的罪名你承擔得起嗎?”
白雪冷笑一聲:“我上頭枝繁葉茂,有什麼承擔不起的?倒是你,想好了嗎?”
金陽咬著下唇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她十分恨白雪,假如當初不是白雪橫空殺出來的話,她就會是肖張的妻子,哪裡還要像如今這般,空有一個大長公主的頭銜,卻要寄人籬下。
她甚至不能和白雪賭氣,盼望著陛下死了。
因為對於白雪而言,陛下死了可能是個麻煩,但對於她而言,陛下一旦有了三長兩短那就是致命傷。
她寸步不離,不錯眼珠地守在陛下身邊。
始終叫人將湯藥熱著,一旦陛下有哪些不好,趕緊掐著脖子灌下去。
兩個人就像是靠著一樣,就這麼熬了一個晚上。
白雪徹夜不眠,就不停的用烈酒和溫水給小臘月搓身子,硬生生把那溫度給降了下去。
太醫進來都嘖嘖稱奇。
金陽鬆了口氣,下眼發黑,“勞煩韓國夫人了,那我先下去休息一下,陛下這裡就勞煩夫人照顧吧。”
白雪點頭。
她自然也困覺,但是看著小臘月就無端有一種安心感,寸步都不想離開,想要再守一守,再讓自己的安心多一些。
小臘月迷迷糊糊的燒了一個晚上,早晨的時候終於挑開了眼睛的縫,露出了一個笑:“姨娘,你終於來了,我好怕。”
白雪直覺得自己再多的苦心都沒有白費:“姨娘一直陪著你,永永遠遠陪著陛下,陛下不要怕。”
小臘月又問:“我娘去哪兒了?為什麼和爹爹一樣好久都見不著?”
白雪終於可以從容的回答他:“等陛下長大了就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咱們再等一等。”
這麼一等,就把孩子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