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我老公到底是什麼 朝邶 16308 字 4個月前

林歸的藤並非死物,被陸汀攥在手裡時如遊走的蛇一般盤旋滑動。

被壞了計劃的女鬼戾氣大漲,身體冰融化成水,從頭開始快速往下滴落,成了一灘黏膩的血肉的混合體。

她移動的速度極快,裹住陸汀的腳就往上爬。

冰涼的觸感令人惡心到了極致,陸汀連低頭去看的勇氣都沒有,怕當場吐出來。他將更多的陰氣注入藤中,起身跳開的同時將藤甩下去,將血泥抽成了兩半。但很快,它們又重新彙合,沿著地麵平鋪開,想要占領辦公室的每個角落。

陸汀被逼到了窗台上,手中的藤蔓開始延伸,可惜身上的陰氣還是不夠,沒辦法像林歸那樣,讓它恣意的生長開。

“林歸!”陸汀知道小叔叔不可能真的讓他涉險,出聲求助。

林歸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沉靜的目光注視著室內的一切,隻是在血泥靠近的時候,單手拉著常華盛後退了一步。

常華盛的心臟正在狂跳,他擔憂地看著朝窗台上爬去的惡心東西,扭頭催促道:“林先生,你要再不出手,陸先生就扛不住了!”

“再等等。”林歸看著陸汀的臉,嘴上喊著求助,臉上的表情卻並不驚慌。

陸汀快慌死了好嗎,不過是假裝鎮定,不想在外麵人麵前表現得太慫。他死死抓著兩邊窗框,指揮著長藤將血泥從牆上弄下去。

似是看出他能力不夠,鋪在地上的血泥突然“站”了起來,如一麵傾倒的牆壁朝窗台上的人打去。

陸汀的眼中,是一片散發著腥臭味的暗紅色,一張沒了皮膚的臉從裡麵伸出來,貪婪地張開嘴想要把他吃下去。

餘光瞥見什麼,陸汀心頭一喜,下一秒,無數藤蔓從後方將血泥牆壁穿刺,形成一張密實的網將其包裹住。

就是現在。

陸汀隔著距離和林歸對視一眼,挑了下眉,隨即將手中的藤蔓扔進藤網中,身上的陰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外泄,而是悄然醞釀在體內,尋找一個最佳的爆發時機。

常華盛縮在角落裡,雖然看不懂兩人間的眼神交流,但也知道,他們應該是在交換戰術。

讓他奇怪的是,林歸為什麼明明非常強大,卻每次出手都留有很大餘地。看起來,特彆像曾經為了訓練他野外生存,故意在他遇險時漠然旁觀的老父親。

常華盛驚恐的睜大眼睛,指著藤網說:“出,出來了!”

血泥擠開網,從藤與藤之間的空洞鑽出來。不知是抱過它的藤泄了力,還是血泥的力量增強,在它的不斷掙紮下,鑽出來的血泥越來越多。

女鬼見勢頭扭轉,囂張起來,再次將那張惡心的臉探出來,伸著舌頭想要舔陸汀的臉。

滴著血的舌尖眼看著就要碰上青年的鼻尖,她臉上貪婪的笑容卻忽然凝固了,藤網毫無征兆的猛然收緊,將她的身體切割成了無數部分。

真沒想到,一個眼神小叔叔就懂了。

陸汀衝林歸笑了一下,閉上眼睛,任憑身上的陰氣擴散出去,將一團團血泥緊緊包裹住。

被切割後的女鬼力量也被分散,拚命地操控分肢想要重新組合,可無論她如何用力,那些分肢都被陰氣緊緊包裹著。

於她身上的陰氣不同,那是一種更純淨的陰氣,不含任何雜質。

它們快速的滲透進血泥中,分食著,啃咬著,將蘊含在其中的怨氣、鬼氣、戾氣一點點的占為己有。

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青年分解,女鬼尖叫起來:“不能,我的身體,我的身體……”

常華盛彆開眼,心裡有恐懼也有難受。

喬安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溫柔,大氣,如今的她醜陋,血腥,連最基礎的人形都沒有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這樣。

女人淒厲的叫聲漸漸變小,最後徹底消失。而那些被陰氣包裹住的血泥也被吞噬乾淨,連渣不剩。

陸汀繃成一條線的神經總算是可以鬆弛了,不由得呼出一口濁氣,揚起臉衝林歸得意一笑。他的視線忽然模糊、發黑,站在門口的男人上下顛倒。

哦,不是顛倒,是我倒在了地上。

陸汀努力思考間,看見頭頂多了一張臉,是常華盛。他焦急的喊著自己的名字,眼眶微紅,嗓子都啞了。

林歸走過來,半蹲下|身,將指尖放在陸汀的眉心。

青年前段時間吸收的陰氣枯竭了,大概是嫌吞過血泥的陰氣臟,沒有將其收回,而是放任散去。

林歸覺得好氣又好笑,拍了拍青年的臉:“現在感覺怎麼樣。”

陸汀有氣無力:“小叔叔,我好累。”

聽見青年說的是“好累”,而不是“我快死了”,常華盛鬆了口氣,他抹掉鼻尖上低落的汗水,遲疑地問林歸:“林先生,看樣子陸先生自己走不了了。”

林歸仿佛沒聽出他的潛台詞,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青年。

氣氛變得尷尬,常華盛覺得自己有必要直接了當的提醒一下:“我覺得林先生可能需要抱,或者背。”

陸汀的眼皮如掛著千斤,無法阻攔地貼上了下眼瞼。

好累,是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連呼吸都覺得費勁,更遑論撐著地麵站起來,用雙腳去行走。他想說算了,求求都彆管我了,讓我在地上睡個三天三夜吧。

耳朵裡那一片甕聲中,夾雜著常華盛的聲音。

“林先生你可能不太方便。”常華盛抿下唇,一邊打量林歸的反應,一邊朝陸汀伸手,想把人拉起來扶住。

陌生男人的手指距離陸汀的胳膊越來越近,林歸心中有種被侵犯了領地的煩躁。他態度鬆動了,鉗住常華盛的胳膊將人拽開,衡量了下抱和背哪個接觸麵積更小後,彎下腰將青年橫抱起來。

感覺到身下硬邦邦的地板不見了,陸汀努力睜開眼,看見一個突起的喉結。喉結上下攢動,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陸汀意識不清,腦子錯亂一片,嘻嘻一笑,舉高手點了點林歸的喉結,聲音含糊:“比我的大……”

常華盛險些被自己絆倒,看過去才知道,青年說的是喉結。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不得不承認,無論林歸是人是鬼還是妖怪,他的硬件都十分完美,臉型、骨骼、身材,樣樣優於常人,不,應該是比那些明星還要優越。

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

被青年的手指輕輕一碰,說不出的癢,林歸忍不住將脖子往後仰,冷聲警告:“再亂動我就把你扔到地上。”

陸汀:“哦。”

林歸:“……”

陸汀本來就渾身無力,動動手指已經將僅有的一點力量耗費光了。他乖乖的將兩隻手放在肚子上,臉靠著男人的胸口,呼吸漸漸變得平緩。

淩晨時分,回家會將家裡的人全都吵醒,常華盛便將兩人帶到了朋友開的酒店暫住。

一進門,林歸就把青年扔到了床上,敷衍地拉上被子。

等常華盛從套房的另一間屋子出來時,隔壁屋子裡正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

林歸站在噴頭下,溫熱的水立刻將頭發淋濕,沿著鬢角滑下來。其實抱陸汀的感覺並沒有那麼難以忍受,當水流衝刷過胸口的時候,他想起青年親昵的將臉貼在自己胸口的模樣。

睫毛很長,濃密,像兩把安靜的小扇子。他的鼻尖泛著晶亮的汗珠,嘴唇無意識的抿了抿,皮膚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衣傳遞到自己的皮膚上。

林歸覺得很不適應,但也沒有多討厭。

他裹上浴袍從衛生間出來,發現常華盛跟個老媽子似的,正給陸汀蓋被子。

“你在做什麼。”林歸語氣微慍。

“房間裡開了空調,我怕他這樣感冒。”常華盛竭力穩住聲音,他明顯察覺到林歸對他有敵意。未免敵意加深後,自己被對方用藤穿個對穿,訕訕一笑後,快速溜回了自己房間。

房門被人從外部帶上,陸汀被落鎖聲驚擾,翻了個身,剛掩進被子裡的腿又露了出來,大喇喇的夾著被子。光滑的皮膚和姣好的修長線條,就這樣暴|露在男人的眼裡。

林歸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走向沙發,抱著胳膊躺下來。屋子裡的智能感應燈因為室內陷入安靜,熄滅了。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聲小小的噴嚏。

林歸閉著眼,眉心微蹙,片刻後似是忍無可忍地沉著臉起身走到床邊,將青年的手腳全塞進了被子裡,又將被子掖在他的身下。

離開前,他腳下一頓,放出長藤將陸汀連人帶被子纏成了繭蛹,其餘藤蔓悄無聲息的爬出房間,監視著周遭的一切。

陸汀這一覺睡了兩天,先醒來的不是他的大腦,而是咕咕叫的肚子。

捂著肚子蜷起身體,青年睜開迷蒙的雙眼看向靠牆的沙發,男人手裡拿著一本酒店雜誌在翻看。陸汀覺得,林歸對所有帶文字東西都很感興趣,毫不懷疑,就是丟給他一本說明書,肯定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醒了就起來。”林歸拿著書,餘光掃向床上的人,淡淡的提醒,“你睡了快50個小時。”

明明沒有直言指出,可陸汀就是覺得男人的潛台詞在說他是豬。

他扒拉兩下頭發坐起來,哀怨地看著林歸:“餓。”

“餓了就起。”男人用修長的指尖翻了一頁書,終於肯給正眼了,“等著我喂你?”

陸汀嘴唇蠕動,低著頭無聲的吐槽:“你這樣的男人居然也有人要,真稀奇。”

“你說什麼。”林歸將手中的書丟到茶幾上,微眯起眼睛,“你再說一遍。”

陸汀聳聳肩:“我剛剛有說什麼嗎?”

話音剛落,屋子裡傳來敲門聲。

常華盛這兩天也待在酒店裡,等著盼著陸汀早點醒過來。聽見那間死寂的屋子終於傳出隱隱說話聲,立刻前來敲門。

聽到應答後,他推開門快步走進去,看見陸汀安然無恙後,他繃了兩天的情緒總算可以緩解了。

“餓了吧,我馬上讓酒店送早餐上來。”

作為酒店老板的朋友,這個房間受到的是禮賓待遇,早餐比普通早餐更為豐盛。

陸汀吃了麵包,喝了牛奶,還乾了一碗熱乎乎的湯麵。飯飽後,他靠在椅子上,滿足的喟歎了一聲。隨即大手一揮,對常華盛說:“走吧,還有掃尾工作。”

銀藍大廈這兩天氣氛相當怪異,常華盛每天都會坐鎮公司,但不是呆在辦公室,而是在樓層間走動,即便休息,也是去休息室。不但如此,連長期蹲守在經理辦公室外的秘書也被請到了樓下辦公。

大家不禁懷疑,常華盛的辦公室裡是不是有洪水猛獸。

“猛獸沒有,但我知道,門壞了。”

“何止是門,我之前忘了那間辦公室暫停使用,抱著文件敲門直接進去。嘖嘖嘖,整個辦公室像被台風刮過,亂糟糟的一團,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腥臭味。”

“腥臭味?”

“對,像血,又像是什麼腐爛了。”

謠言一傳十,十傳百,公司上下全都知道,常華盛的辦公室裡可能出了凶殺案。心裡知道是一回事,嘴上卻誰都不敢說,因為他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怕被常華盛揪住後控告他們誹謗。

有員工在樓下看見常華盛到了,急忙在群裡發送消息:【常總到了】

常華盛沒有進辦公區,帶著陸汀乘搭乘電梯來到自己辦公室那層。

陸汀閉著眼睛在辦公室裡站了會兒,感應到什麼,來到牆角前的地板前。他蹲下,曲指在地板上敲了幾下,聲音發悶,很空。

這塊地板位置特殊,很少有人會從上麵路過。

陸汀讓常華盛找來一把錘子,哐當一聲將地板敲出一個洞,露出一條藏在裡麵的精致毛衣鏈。毛衣鏈造型特殊,鏈子是蛇骨鏈,下方墜著一枚直徑大約四五厘米的吊墜。

吊墜裡是迷宮,迷宮中有一顆小小的金色珠子。

“我記得這個款式!”辦公室門外響起一聲驚呼。

常華盛轉頭看去,一堆人擠在辦公室外湊熱鬨,常華盛抬手指向說話的女生,“你,進來。”

女生縮著肩膀,怯生生地走進去,小聲喊了一句:“常總。”

常華盛從陸汀手裡接過毛衣鏈,舉到女生麵前:“見過?”

“我,我在雜誌上見過。”女生說,“是D家兩年前的限量款,迷宮係列裡的毛衣鏈,很貴。”

毛衣鏈上散發的氣息同那天的女鬼如出一轍,陸汀說:“這是死人用過的東西。”

不需要過多解釋,常華盛已經明白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