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我老公到底是什麼 朝邶 12171 字 5個月前

汪彭澤連連點頭,“是。”

女人快步走近,雙手猛地握住汪彭澤的一隻手,“我知道,有些壞人最怕的就是記者,你們有很多手段可以將真相報道出去,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我希望,你能將幕後的人曝光出來,讓他受人唾罵,讓他體會我女兒曾經的痛苦。”

“苗太太……”汪彭澤被對方感染得眼眶發熱,心情隨之壓抑,“隻要是我能辦到的,我都會去做。”

苗先生走過來,坐到對麵的小木凳上,“苗苗被欺負的事情,我們也是才從一本日記裡得知的。日記的書寫時間不長,也就十來天,卻是苗苗留給我們最後的念想。”

警方來調查取證的時候,苗先生並沒有把日記拿出來,這是女兒的遺物,他們怕警方拿走之後就不還了。

汪彭澤一愣,緊跟著就見苗太太起身進了一個房間,雙手捧著一個作業本出來,仿佛那是什麼寶貴的易碎品。

說是日記本,其實是一個很普通,甚至有點舊的作業本。

作業本前麵抄寫的英文單詞,後麵則是字跡潦草的日記。日記記錄了她死之前將近一個星期的所有遭遇,那些被欺負的細節,寫得清清楚楚,汪彭澤看完後再一次忍不住在心裡咒罵。

將作業本合上,他道:“你們應該把這個交給警方。”

“我們谘詢了律師,警方那邊根據傷口和指紋,以及現場判定苗苗是自殺,我們也簽了字同意自殺結果,事情算是有了結論。而且,小汪,日記裡沒有提到任何人名。就算交給警方,他們也什麼都查不出來。”

苗先生的聲音聽上去垂垂老矣,每一個字都帶著無力感。

汪彭澤對校園暴力有過關注,查過相關法律,被傷害者在承受不了欺辱的情況下自殺,施暴者會被定性為侮辱罪,三年以下。

這樣的懲罰,對於痛失孩子的父母來說,根本無法接受。

汪彭澤:“你們希望我做什麼?”

苗先生說,“學校不但企圖掩蓋事實,還派人來收買我,我希望你把這件事曝光出去。”

“好。”汪彭澤同意了,目光卻停在作業本上,“苗先生,我還是覺得你們應該把這個交出去。”

苗先生非常排斥警察,他不耐煩道:“你拍幾張照片,替我們交給刑偵一隊的人吧。”

汪彭澤依言隻拍下照片,隨後托朋友找到了負責這起自殺案的警察組,把日記的照片發了個過去。

接收照片的人是邱實,他最近在調查一起連環高額偷竊案,沒有多看,打印出來後轉給了王家和。

王家和看著近乎扭曲的字跡,仿佛能體會到苗芯當初的絕望和恨意,他揉了把胸口,覺得很憋悶,很壓抑,胸腔裡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怒氣。

他隱隱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受控製,卻說不上來究竟哪裡不對,拿著複印件進了陳隊的辦公室。

陳隊看了之後怔了很久,“交給物證保管就行。”

王家和捏著那幾張薄薄的紙,心裡憤然,去往物證保管室的路上走路帶風,任誰都能看出他的不平。

同事見他怒氣衝衝走進來,挑眉道:“這是怎麼了,氣成這樣。”

王家和的脾氣一向很衝,被陳隊罵了好多次,同事並不覺得奇怪,隻是好奇罷了。哪知道,王家和將幾張紙拍到桌上,用陰沉的語氣問他:“你說小時候就惡毒的人,長大真的能成為好人嗎?”

“這個嘛,難說。”同事取出一個新的紙袋,將複印件接過塞了進去。

王家和揉了揉額角,忽然覺得胸腔裡的那股情緒,莫名其妙的就散了。被怒火充斥著的大腦迅速冷卻。

想起剛剛自己在辦公室給老大甩臉子,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心裡暗暗請求老天爺,千萬彆讓老大記仇。

汪彭澤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就是登陸微博去查看輿論走向。卻發現一個新注冊的賬號,發布了幾張文字照片。

而那些文字,他離開苗家之前剛看過。

已經累積了一天的輿論,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快速燃燒,井噴。

【這些人是不是沒有爸媽,真想穿回十幾年去把他們都給掐死】

【以欺負人為樂,不是心理變態,就是將來的殺人犯】

【他們沒有親自動手,卻將刀子遞給了受害者】,這一條獲得了上萬個點讚。

看著被不斷推至高位的微博,汪彭澤的內心依舊很不好受,他覺得還不夠,有個聲音不斷地告訴他,死者沒有安息,她的仇沒有報,她很痛苦。

汪彭澤動了動手指,快速將苗芯的家庭情況,和她父母的現狀通過文字發到網上,並附上那段從暗處拍攝的,校方派人用錢收買人的視頻。

第二天一早,苗家的門口擺滿了鮮花,還有許多寫滿安慰的信紙。

汪彭澤沒有在微博上放過苗家的住址,這些應該是附近的鄰居送來的。

苗先生看到這一切,眼眶立刻就紅了,他以為這是世界隻有冷漠,隻有暴力和不平等的階級,可是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切切實實的溫暖。

扳手先生發的內容,陸汀第二天醒來才看到。

睡覺前他就發現有人在刻意刪微博,但沒想到,汪彭澤這麼有手段,熱度不減反增。他點開那段視頻看完,瀏覽一圈下方的評論,全是指責校方規避責任,以及對苗家人的支持。

不管怎麼樣,罪惡被揭露於陽光之下,是一件好事。但緊跟著,陸汀看到了那幾張日記照片,眉頭皺了起來。

“小叔叔,你過來看。”陸汀衝林歸招招手。

林歸走近,目光掃過青年露出的肩頭,眼神微閃,兩根手指捏著寬大的T恤,將領子往上提了提。

男人冷聲提醒:“這間屋子裡不止你一個人,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我影響誰了,影響到你了嗎?”陸汀反唇相譏,搶在對方發作前,將手機懟到男人眼前,“你看這些文字。”

文字歪歪扭扭,一些地方大概被眼淚暈染過,帶著褶皺和水痕。

陸汀拿開手機,望著林歸的眼睛說:“你也感覺到了吧。”

林歸:“嗯。”

雖然隻是簡單的照片,但那些字跡仿佛有生命一般,給人一種會自己扭動的錯覺。而且,那一筆一劃不是普通的鋼筆或者圓珠筆寫出來的,而是泛著鮮血一樣的紅。

陸汀看著男人的微白的嘴唇,忍不住囉嗦道:“你都當了那麼久的鬼了,做人不要太勉強,不行的話不要硬撐。”

林歸:“……”

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罵人,青年咬著下嘴唇頓了頓,跑進衛生間將麵盆中放滿溫水。然後下樓,去了花園。

管家剛將早餐擺上桌,見青年一陣風似的刮進後花園,急忙跟過去。

“這是要采花?”管家心裡納悶,走上前去幫忙。

陸汀隻摘了三朵玫瑰,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將花瓣摘下來捏在手裡,回到房間,他將花瓣灑到麵盆裡,手指伸進去攪動幾下。濃鬱的花香撲鼻,嗯,算是說錯話的補償。

“洗澡水我給你放好了,你多泡泡,放鬆一下。”小叔叔肯定不喜歡自己弱勢的一麵被人發現,陸汀說完就跑,腦子裡浮現出林歸變成小嫩芽,在水裡飄來飄去……

高冷男人萌起來殺傷力真的很大。

到了樓下,林家兄弟倆正坐在餐桌旁刷手機,見家裡輩分最高的人終於下樓,林兆琛示意兩個兒子把手機放下。

他的視線一路追著陸汀抵達餐桌,小心翼翼地問:“小叔今早不下來用餐?”

“他在休息。”

林兆琛點點頭,沒有想去打擾。

林之風喝了兩口粥,實在忍不住拿起手機,被他大哥瞪了一眼。剛拿到手機的陸汀,默默將手鬆開。

林兆琛忙說:“我們家沒有那麼多死板的規矩,想看就看,不用在意其他。”

林之風翻了個白眼,心說爹你這是雙標!仗著陸汀“以身作則”,他也跟著重新點開手機,還跟對麵的青年討論。

“陸汀你看到苗芯的日記了嗎?”林之風說到苗芯兩個字的時候,後槽牙咬得很緊,壓抑著爆粗口的欲|望。

陸汀把手機翻轉過去,讓屏幕正對著林之風,“你看到的字跡是什麼樣的?”

林之風皺了下眉,“黑色的鉛筆字。”

陸汀又將手機移到林之炎眼前,“大哥,你看到的呢?”

清晰的字跡一納入眼中,林之炎心裡就有些煩躁,多看兩個字後,甚至多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怒。他收斂情緒,事實求事道:“跟老二一樣,鉛筆字。”

“林先生,你呢?”

林兆琛被點到名,下意識坐直,從管家手裡接過老花眼鏡戴上。字字句句猶如泣血,平白的敘述中帶有很強的怨懟。

林兆琛揉了把胸口,覺得心臟不太舒服。他摘掉眼鏡,對陸汀說:“黑色鉛筆字,但字跡淩亂,寫這些日記的人,心裡一定很難過。”

陸汀又去問了管家和幾個阿姨,他們的答案和林家三父子是一樣的。

這說明,普通人看到的,隻是表麵。而他和林歸看到的,是藏在文字背後的,怨氣和戾氣凝結出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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