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2 / 2)

我老公到底是什麼 朝邶 21204 字 4個月前

距離小區不遠就有一下網紅火鍋店,生意火爆,剛好剩下一張四人桌。

剛坐下,老板笑嗬嗬的走過來,先放下四瓶豆奶,然後往四個人麵前各發一張尋人啟事。

陸汀拿起那張彩色的打印紙,上麵的女孩他在另一張尋人啟事上也見過,唯一的區彆是,那張是黑白的。

見陸汀看得仔細,老板解釋道:“這是有人托我幫忙發的,豆奶也是丟了孩子的那家人送的,希望大家能擔待一二,順便幫忙回憶一下,有沒有見過這個女孩。”

黃娜認出丟失的女孩,就是之前暴力直播裡的馬尾辮,皺了下眉,“沒見過。”

老板看向其他人,皆是搖頭。他歎了口氣,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後,回了收銀台。

正如老板所說,每一桌上都放著幾張尋人啟事,不過沒幾個人細看,絕大多數都是隨意瞥上一眼,便扔到一邊。

黃娜拿著尋人啟事問男朋友,“趙崗,你看看,這是不是直播裡打人最狠的那個?”

趙崗篤定道:“是她。”

李懷恩:“我記得之前被打的那個叫什麼周舟的也是失蹤狀態,那孩子已經找到了嗎,怎麼又來一個失蹤的。”

陸汀用開瓶器開了豆奶,放到李懷恩麵前,“沒找到。”

“是連環失蹤案嗎,會不會同一個人乾的?”黃娜的話音剛落,火鍋店正播放著城市新聞,突然跳了一下,插|進一段即時直播的采訪。

被采訪人對著記者的話筒,麵對著鏡頭方向,痛哭著對電視機前的人說:“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我隻求你放了我的女兒,她才十幾歲,人生才剛剛起步……隻要你不傷害她,隻要你願意放了她,多少錢我們都願意給。”

新聞播出後,沸騰的不隻是火鍋店,還在周家蹲守的陳隊也炸了。

他關了電視,“誰給她出的主意!”

田芳小聲說:“二隊的人吧,袁莉子到現在已經失蹤快二十四個小時了,沒有任何音信和電話,他們估計是想借此刺激一下綁匪。”

隻有一隊的人知道,這個綁匪並非普通人,那是人類之外的另一種未知靈體,這樣的刺激很可能讓她嘗到威脅的快感,進而變本加厲。

第一起“綁架案”還沒有線索,又來了第二起,一隊人手有限,局裡派出二隊前來協助。

說是協助,其實就是各乾各的,一隊和二隊一向都是按照自己的方法辦事,很難兼容。

尤其是這次的案子,還和之前的苗芯自殺案與校園暴力扯上了關係。一隊一直采取保守的辦法,等“綁匪”主動聯係,二隊的人等不了,他們認為孩子在“綁匪”手裡多待一分鐘,就多一分生命危險。

為此,二隊的趙隊長狠狠嘲諷陳隊辦事死腦筋,越活越回去。

陳隊對同僚的言論毫不在意,一心盯著周家和手機。

他委托的線人早就到了苗家夫妻之前去過的畫水鎮。

小鎮算是B市周邊的旅遊小鎮,一部分依天然湖泊建了旅遊景區,剩下的大部分還是保留原生態,居民的生活和之前沒有太大差彆,隻是多了一個賺錢渠道。

線人手底下的兄弟不少,此刻分散了向鎮民打聽,是否見過苗家夫妻。

夫妻倆那天來的時候,身上背著那麵一人高的穿衣鏡,太打眼了,不費功夫就從鎮民口中得知,兩人往山上去了。

那一帶山林距離小鎮有二十多公裡,趨於原始,茂林叢生,聽說偶爾會有野獸出沒。

線人帶著下屬找到守林人,守林人說,他見過苗家夫妻,兩人當時背著那塊白布包裹著的東西,一直往西麵走。

苗先生當時還問過守林人,亂葬崗在哪。

線人:“這山上有亂葬崗?”

“據說是古代某戰爭遺留下來的,鎮裡的縣誌記載得不多,具體位置也不清楚。”

線人離開守林員的小木屋,第一時間將消息彙報給了陳隊,【山林很大,草木眾多,要找沒有具體方位的亂葬崗很難。】

最重要的是,時間過去那麼多年,那些白骨早就沉入地下,除非人為挖掘,否則隻有神仙才能找到。

看著終於等來的回複,陳隊陷入了沉默。

和陸汀多接觸幾次後,他學會舉一反三,苗芯通過負麵評論和吸收能量,那將鏡子放進白骨堆裡,一定也能達到同樣的目的。

沒有多猶豫,他把線人發來的一切消息,原封不動的轉發給陸汀。

如他所料,青年沒有回複。

周太太看見負責辦案的陳隊長又握著手機,心裡一陣暴躁,她也知道這些警察做了該做的一切事情,可看到他們坐下休息就不爽,恨不得這些人都是機器人,不分白晝的去給她找兒子。

“我是不是也該去拍個視頻。”她站在陳隊麵前,頂著一頭淩亂的頭發,“像你們這樣守株待兔,沒有蒼蠅似的四處亂找,跟拖延時間有什麼區彆!你們不采取行動,那我自己來!”

周先生急忙上前拉住妻子,這些天警察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他們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輪守在彆墅裡,周邊的一切監控都查了個遍,根本沒有發現過周舟的蹤跡。

他的兒子,就是人間蒸發了。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周先生認為,他的確是憑空消失了。否則眼下的這一切怎麼解釋?或許就像網絡上說的那樣,周舟遭到了報應,被苗芯捉走了。

但他隻是第一個,接下來還有第二個,第三個……

周先生自認沒什麼能力,所以父親不太喜歡他,隻給了一點股份,沒讓他去周家的公司任職。所以他格外努力的經營那家出口公司,一來是想給妻子更好的生活,二來是想讓父親看看,他並不是一事無成。

為了公司,他犧牲了不少陪伴家人的時間,兒子更是很少過問,都是妻子在管。

但他絕沒有想到,兒子會變得如此惡劣。可那是他的兒子,即便做錯了,那也是他的親人。他想了想,開了家裡的保險櫃,開車出門了。

王家和立刻跟了出去,發現周先生去的苗家。

巧的是,和他幾乎同一時間抵達的,還有袁莉子的媽媽和爸爸。袁太太和袁先生手裡拎一人拎了一個重重的皮箱,緊張的看了眼周先生。

袁先生:“你來找苗家的?”

周先生:“你們也是來找苗家夫妻倆的?”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上嘴。

自從那天自己被女兒推倒,磕到頭去了醫院回來,她就再沒見過女兒。女兒的錢包和手機都在家裡,監控也拍到她出門回來後,就一直沒出去。

可人就是不見了。

就像另一個失蹤的孩子那樣,從家裡消失了。

袁太太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直播裡承受暴力的人是男生,但從最後的旁白,彈幕和女兒見過的人可以推斷,袁莉子也是造成苗芯死亡的因素之一。

她現在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無論是從迷信的角度出發,還是現實犯罪的角度,苗家夫妻都有最大的嫌疑。

周先生手伸進兜裡,捏著那張銀行卡,“先上樓吧。”

袁太太走在前麵,敲開了那道冰冷的防盜門。

苗先生麵無表情的擋在前麵,一陣怪異的氣味他被背後的空間裡散發出來。

袁太太緊張地握緊箱子提把,眼底溢出哀求:“苗先生,我們進去聊吧。”

苗先生深深看了外麵的三人一眼,忽然笑著讓開:“進來吧。”

苗太太已經給女兒做了三套紙衣了,可是不夠,春夏秋冬,她希望女兒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衣服穿,即便是死了,也能繼續做個漂亮的小姑娘。

她那不緊不慢往彩紙上糊漿糊的模樣,看得袁太太頭皮發麻。

她咽了咽口水,接過丈夫手裡的箱子,一並放到自己和苗太太之間的沙發上。

“逝者已矣,活著得人應該過得更好才是,否則苗芯在下麵也會不安。”袁太太嘴唇嚅囁,她知道自己這些話很無恥,可是她沒辦法放棄自己的女兒,“你說對嗎,姐姐。”

“誰是你姐姐。”苗太太將漿糊刷子往桌上一扔,白色漿糊飛濺起來,恰好落到袁太太的裙子上。

袁先生險些站起來,被妻子一把按住了手。

袁太太抬手撣了撣裙子,即便是這種時候,她身上依舊帶著點高高在上,“沒關係,我知道苗姐不是故意的。”

苗太太這個人一向直來直去,受不了她這樣,“你們三個來我家到底想乾什麼。”

周先生有些坐不住了,將兜裡的銀行卡取出來,推到苗太太眼前。他和袁家對苗家的想法不同,他是確定,兒子一定在苗家人手裡。

周舟的人雖然不見了,但他的手機還在,手機裡名為“暴力的兔嘰”的群裡,有不少過分的聊天內容。

那些隔著網絡和網名,在群裡肆意嘲諷辱罵的言語,連他這個成年人看了都覺得生氣。而大約半個月前,還有人在群裡問過他的兒子,苗芯學狗叫好不好聽。

他的兒子的回複是:沒意思。

周先生忍著尷尬,開口道:“周舟犯了錯,該打該罵,但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苗太太尖叫著站起來,兩眼通紅,“那我的女兒就該死嗎?你兒子嬌貴,難道我女兒就不是爹媽生爹媽養大的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周先生快速辯解道,“你們放了周舟吧,我相信經曆過這次的事情,他一定會改過自新,你們就當是做做好事。等事情結束,我一定帶我妻子去廟裡給苗芯供個牌位,請師父日夜誦經。”

“你給我滾。”苗太太的情緒快速平複,手指指向門口,“拿著你的卡滾,彆說人不是在我們這裡,就是在我也不會還給你們!”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話鋒突轉,“或許,你們也可以去問問我女兒的意思。”

袁太太的第一反應是,難道苗芯沒死?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警方都出了通報的事情,不可能有假。

可是苗太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疑惑間,苗太太帶著誘哄的聲音傳來,“去問問嗎?我想她會很高興見到你們。”

看著女人嘴角若有似無的笑,袁太太動搖了,給自己丈夫使了個眼色,點頭道:“好。”

苗太太笑得更加開心了,手指豎在唇前,做了噤聲的手勢,“芯芯喜歡安靜,不喜歡人多,你們中隻能選一個人進去。”

袁太太忙說:我去吧。”

袁先生不讚同,他懷疑苗家要搞鬼,可惜沒來得急把人拉住,妻子已經跟著苗太太站了起來,往右手邊的房間走去。

那道門關得很死,門縫下漆黑一片。離得越近,那股無法形容的奇怪味道就越濃。

袁太太的腿肚子發顫,心裡湧出害怕,“苗姐,這裡是?”

“這是芯芯的房間啊。”苗太太回眸一笑,突然用力抓著她的胳膊,推開門的同時,將人一把扯進去。

氣味迎麵撲來,袁太太忍不住當場發出一聲乾嘔。

屋子裡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她心慌地朝後退了一步,後被頂在門上。

手指剛摸上門把,苗太太忽然對著黑暗喊了一聲:“芯芯,袁阿姨來看你了。”

袁太太開門動作一頓,眼睛適應黑暗後,她隱約在地上看到了一團東西,像是人的輪廓。

“啪”的一聲,苗太太按亮了點燈,一具穿著白裙子,雙目緊閉的屍體呈現在眼前。

苗家沒有刻意開空調,屍體在家停放了五天,早就開始腐爛,屍水滲透了下麵的白布,流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袁太太覺得那濕漉漉的東西,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過來。

“啊!”袁太太尖叫著後退,再次撞到門上。

苗太太一把揪住她的衣服把人拖回來,另一隻手按住她的頭,膝蓋頂向她的腿窩,讓袁太太跪到了苗芯麵前。

門外,聽到尖叫聲的袁先生和周先生正在不停地敲門。

袁太太這才知道,不知什麼時候苗太太把門給反鎖了。這一刻,心裡的害怕前所未有的強烈,她渾身發冷,心臟跳得很快。

不管她怎麼掙紮,苗太太壓在她腦袋後的手都穩如泰山。

苗太太的聲音很輕柔,“芯芯,快醒醒,你袁阿姨是來問問,能不能原諒袁莉子。”

袁太太的臉幾乎要貼上苗芯僵硬的臉,屍臭味霸道的鑽進鼻腔,因為離得太近,她能清楚地看見苗芯因為皮膚乾燥而浮起的粉。

為了讓女兒的臉能好看一點,苗太太每天都在給苗芯補妝,粉撲得一天比一天厚,眼前這具屍體,看上去宛如一個沒有生命的假人。

袁太太渾身顫抖,雙手拚命撐著地麵,以免自己的臉真的貼上去。

見女兒沒有搭理自己,苗太太轉頭看向袁太太,她的嘴唇離她的耳朵很近,稍一低頭就能咬傷對方的耳尖。

“她說不原諒,你聽見了嗎?”

袁太太的身體徹底軟了,語無倫次道:“你放了我吧,我聽見了,我馬上帶我老公離開,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們。”

苗太太揪住她的頭發往前按了按,“給芯芯道歉。”

“苗芯,是我的錯,都是我沒有教好自己的女兒,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走吧。”苗太太鬆了手,掏出鑰匙丟到袁太太腳下。

她獨自一人歪坐在苗芯身邊,掌心小心翼翼的拂過女兒的臉,皮膚早就沒了彈性,可她讓人覺得,那張臉是溫熱的,柔軟的。

指尖將鬢角的發絲撫了撫,苗太太低聲說:“臨走前,來看看媽媽吧,媽媽想跟你說說話。”

客廳裡腳步稀鬆,袁家夫妻和周先生先後離開了。

門外站著王家和與二隊派來的警察,見到三人平安無事,紛紛鬆了口氣。

袁太太從出來後一直精神恍惚,下梯子時險些摔一腳,明顯受了什麼刺激。袁先生扶著妻子往汽車走去,問道:“剛剛在房間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苗芯,是苗芯……”

“她不是死了嗎。”

“是死了,可是她的屍體就在放家裡!已經腐爛了!”那張惡心的臉出現在腦海中,袁太太打了個哆嗦,扣住丈夫手腕的手指不斷收緊,“可是,可是我覺得她還活著,那些黏膩的液體一直往我腳邊流。我,我……”

她猛地低下頭,發現自己裙擺被打濕了一點。

袁太太發瘋似的用力拍打,撕扯。好在跟來的是個女警察,她體貼的拉著袁太太進了小區門口的公共廁所,將自己的褲子換給她。

袁太太還是覺得不舒服,腿上仿佛爬上了一隻隻身體柔軟的,濕漉漉的蟲子。它們沿著的皮膚,一直往上爬啊爬。

就在這時,拎著兩個箱子追出來的苗先生,忽然一揚手。

兩個皮箱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啪嗒落地,裡麵的錢和裝著文件的紙袋撒了一地。

粉色鈔票鋪在地上,其中幾張就落在苗先生的腳邊,他麵無表情道:“拿著你們的東西滾,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們兒子女兒倘若沒有壞到不可原諒的地步,自然會回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袁太太顧不得身上發癢,疾步往前,“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女兒能回來嗎?什麼時候,你是不是知道她被關在哪裡?”

苗先生冷冷看著她,“以後不要再來了。”

王家和看著轉身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苗先生的話中有個很明顯的前提

——沒有壞到不可原諒的地步。

這無疑是種暗示。

第一,原諒的權利在苗芯手裡。

第二,周舟和袁莉子沒有壞得很徹底,要由苗芯決定。

前一個暗示很明顯,第三個暗示卻很模糊。

壞的界限很難區分,每個人對壞的定義肯定有所不同,有些人覺得小偷罪該萬死,有些人覺得小偷改過自新還是好人。

說到底,如果苗芯覺得他們死不足惜,那麼周舟和袁莉子,回不來了。

王家和的思維被右手方的一聲驚呼打斷,他循聲望過去,是一個背著書包剛下晚自習回來的中學生。

中學生刷著手機,驚訝得手裡的奶茶都掉了。

王家和心頭一跳,心裡起了懷疑。他快速掏出手機,撥通了田芳的電話。

田芳在第一聲響就接通了起來,對王家和說:“直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