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1 / 2)

我老公到底是什麼 朝邶 14636 字 4個月前

戶籍科的同事告訴陳隊,苗家村至今為止隻剩下一百多戶。

苗家村的人仿佛受到詛咒一般,許多人命運坎坷,有青壯年早早地出意外身亡,也有中老年突然橫死。

八十年的時間,本該日益壯大的苗家村不但沒有增長什麼人口,反而日漸衰弱。

陳隊根據戶籍資料,委托遠在東南邊的同學現在就去幫忙查一下苗先生祖籍所在地的詳細信息。

同學五點半鐘被電話吵醒,又去戶籍科查信息,整個人都是蔫的,說話時打著哈欠,“那村子在我們這邊很有名,我太爺爺死前還跟我說過,讓我千萬彆去,那地方燒死過很多人,晦氣。”

陳隊:“距離市裡不遠?”

同學:“不算很遠,那年大火的報紙圖片我已經發給你了,你自己看吧,聽說好多人都看到了濃煙火光。山火蔓延,險些燒到城郊。”

掛斷電話後,陳隊點開手機裡新收到的文件包,解壓後,十幾個小文件彈出來。

他先點開一張照片。

幾十年前的報紙隻有黑白色,油墨暈開,模糊的文字頂部,是一張山火照片。黑白色在這一刻仿佛有了顏色,陳隊聽見耳邊有烈烈的風聲,空氣似乎也變得灼熱。

文字描述了那場慘烈山火的起因,的確是有村民放火。

村民姓繆,大約四十多歲,根據當時的其他村民介紹,他睡到半夜突然發瘋,然後趁著夜色,挨家挨戶的悄悄點火。

好在大家及時醒來,逃過一劫。

而那位放火的人,則站在火中嘶喊:“這個村子裡的人要死絕了,所有人都會死,你會死,你也會死,我也要死了……”

下方有記者訪問:【他在這之前有什麼異樣嗎?】

村民的回答是,沒有。

就像是突然發了噩夢,受到了驚嚇。

看到這兒,陳隊忽然想起譚麗思住所中被打碎的鏡子。會不會,當初放火的人也做過什麼虧心事,並且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坑害過的人,所以才發瘋?

左右托了很多關係,終於在東南小城一名退休多年的老警察那裡知道了一些線索。

當初經辦案子的人早已歸為塵土,找到的老警察是火災之後第三十年進入當地派出所,負責規整和整理檔案的文職人員。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聲音嘶啞,語氣緩慢:“那份檔案我記憶深刻,放火的人的確不是好人,他是個混子,四十歲了還沒結婚,繆家村的人對他不喜,於是他懷恨在心,半夜摸進村長家裡想要偷錢財報複,然後遠走高飛。結果遇到村長起夜。失手把人給殺了。”

“當時的環境還很落後,加上他們村子的人脾性怪異,沒有選擇報警,隻是把人軟禁起來,不準他離開村子。”

“起火那天夜裡,他突然發瘋,可是行事又非常謹慎小心,所以直到大火綿延後大家才驚醒。”

陳隊握緊了電話:“那後來那人呢?”

“燒死了唄。”老警察歎了口氣,“我聽說那件事之後,繆家村的人集體搬遷去了B市下麵,好像把姓也改了。那村子裡的人有點邪乎,如非必要,如果遇到了最好離遠一點,千萬彆招惹。”

陳隊:“您為什麼這麼說?”

老警察歎氣:“不是我這麼說,是小城裡的人都這麼認為。在他們離開的這八十年,傳言卻從沒斷過。他們好像是某個古老的民族的遺民,有許多怪的習俗。”

陳隊心頭一跳,快速問道:“具體指什麼?”

“我哪能知道。”老警察道,“他們對外界非常戒備,許多事情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燃起的希望被生生澆滅,陳隊頹然的搓了把臉,“感謝您告訴我這些。”

“沒事沒事,有需要可以再打給我。”

老警察掛了電話後,陳隊陷入了沉默,米伽族太過神秘,他們防備著外界的一切,想要從他們身上下手找到鏡子的線索,太難了。

邱實拍拍老大的肩膀,低聲道:“老大,問出什麼了嗎?”

“隻問出了一段往事。”陳隊打起精神來,“米伽族當初搬遷,是因為族人的一場大火。我覺得他們除了想要脫離被毀掉的村子之外,可能還想借此重新隱匿行蹤,畢竟,關於火災的報道中提到了鏡子。”

“可是為什麼要搬這麼遠呢?那個小城距離咱們有兩千公裡。”

陳隊蹙眉:“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他們為什麼要搬這麼遠。”邱實一臉莫名,巴巴的望著自家老大,“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陳隊用力推了把王家和的腦袋,“你小子的嘴開過光是不是。”

他鬆開手,點開手機上的地圖,根據右上角的南北指向看,B市正好位於東南小鎮的正北方向,不偏不倚。

是巧合嗎,還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衝著亂葬崗去的?

隔著胸腔按了按瘋狂亂蹦的心臟,陳隊迅速切換了地圖地址……和料想的不同,畫水鎮正在B市正南方向。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陳隊知道,有些人在選擇陽宅和陰宅的時候都會讓陰陽先生拿著羅盤幫忙選址,哪個方位沒有遮擋和煞氣,哪個方位有利於子孫後代,是有講究的。

一個正南,一個正北,一定不是巧合。

安靜的心跳忽然變得劇烈,陳隊將自己的猜測發給了陸汀:【米伽族之前一直住在B市的正北方向,他們選擇墓地的時候,會不會也遵循這個規律?】

陸汀對陰宅點穴了解不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陳隊的猜測從某個角度來說,是正確的,苗芯的屍體隻是吸收負麵情緒,壯大魂魄的媒介。換句話說,如果把魂魄比作屍體,那麼如今承載魂魄的鏡子就相當於棺槨。

苗家夫妻之所以背著鏡子跑到這裡,藏鏡子隻是其一,其二是為了下葬。

至於親人的屍體,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所以他們才能任憑屍體在家中發爛腐臭。

陸汀問林歸:“你知道‘北’和下葬有什麼聯係嗎?”

林歸斜睨著青年,心裡還在不滿自己老是被對方影響,回答問題自然不如往日痛快。

陸汀仰頭,捏住男人的袖子輕輕拽動:“小叔叔,能回答一下嗎,算我求你了。”

說完他自己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撒嬌這玩意兒果然不適合他!

“你鬆開手。”林歸聲音發緊,青年望著自己的眼睛盈著水汽,腮幫子鼓著,明顯在裝可愛。他不但不覺得惡心,反而覺得可愛,想伸手捏捏他的臉。

見青年不撒手,男人沉著臉側身閃開,語氣又冷又硬,好像陸汀做了非常過分的事。

眼看著那隻纖細白皙的手再次伸過來,林歸躲開,飛快說道:“在古代,‘北’有天子退居之意。”

陸汀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將伸到一半的手收回去。

他撐著下巴思索道:“那米伽族的人,會不會也將族人的歸息之地也定在北方呢?”

陳隊又發來一條信息:【補充一句,苗家村位於畫水鎮的南麵,我正在讓人做對比圖。稍等。】

畫水鎮的正北,和苗家村正北方的交叉點,應該就是鏡子的方位。

等待消息的過程中,陸汀停了下來,嘗試著將自己與周圍的氣息融合,可是不行,一閉上眼睛,他就會下意識放開五感去感知四周。

“天地分陰陽二氣,但你屬陰,體內陽氣極少,可以試試隻感知陰氣。”男人說完,屈膝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閉上了眼睛。

陸汀茫然地看著他,緊接著就聽見男人無情的嗬斥,“看我做什麼,照著做。”

“……哦。”陸汀乖乖閉上眼睛。

蟲鳴鳥叫,微風拂過發絲和樹葉,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納入耳中。但他知道,自己還是失敗了,因為他無法聽到氣的流動。

就在這時候,一雙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一條藤蔓爬上肩頭,遮住了他的視野。

林歸的聲音變得極近,他的唇仿佛就貼在自己的耳邊,“我先封住你的聽覺和視覺。”

陸汀吞咽了下,深吸口氣,他眉心緊皺,發現在聽覺和視覺徹底被封住後,心變得極靜。

輕微的涼意滲透皮膚,是林歸的藤蔓,它化作無形的氣流進入到青年的身體中,來到他的眉心處。

微微一刺,陸汀身體顫栗,感覺自己身體裡的一部分被勾了出去,和空氣融為了一起。

然後,他感覺到了兩種不同的氣,一種冰冷刺骨,一種柔和和煦,它們交織在空氣中,穿梭於山林,孕育著天地間的萬物。

“感覺到了嗎?”林歸低聲問他。

“感覺到了。”陸汀嘴角揚起雀躍的弧度,清晰地感覺到起到牽引作用的寒氣從體內撤走。

感知在一瞬間弱了幾分,但很快又重新強勁。

陸汀小心翼翼的穩住自己,嘗試著讓體內的陰氣,隨著自然界中的部分陰氣延展,擴散。

“夠了。”冰冷的聲音將陸汀驚醒。

他呼吸一窒,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一直憋著氣,窒息感回蕩在胸中他卻毫無所覺,頓時一陣後怕。

林歸掐著他的下頜,將臉抬起來,手指摳得很近,陸汀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碎了。

“所有生靈於天地來說隻是塵埃,你需要去感知你力竭的節點,否則意識會在不知不覺中消沉於陰陽氣息,包括你的命。”

男人說這話時眼眸中湧動著暗沉的情緒,陸汀吐出的灼熱氣息灑在他的虎口和下巴上,引起些許不自在。

林歸鬆開手,心裡的怒火還是沒下去。

年紀太小,做事沒有節製,剛剛若不是他把人叫醒,陸汀真的會沒命。林歸生平第一次產生了後悔的情緒,不敢讓陸汀過早卻接觸這些。

陸汀喘|息許久,抬手摸摸額頭,又摸摸背後的衣服,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此時天早已大亮,太陽越過山頂,將溫暖和煦的光撒了下來。它們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陸汀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團。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早上十點,王家和邱實應該早就起床了吧。

手機上的信號顯示為0,根本打不出去電話。

陸汀在上山的途中已經發過一次信息了,也不知道他們聽見沒有,輕輕歎了口氣,他叉著腰仰頭朝遠處看去,大山一座連著一座,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陳隊的信息一直沒有發過來,陸汀從山腰上下去,小跑到河邊,用早就空掉的保溫杯裝了一杯喝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喝得太猛,水沿著嘴角淌下來,胸口的衣服濕了一片。

持續十幾秒的灌水,口渴終於得到了一點緩解,陸汀癱在大石頭上,看著天上的太陽緩解疲乏。

手機震動,陳隊發來一條信息,是兩個方位交叉點的精準坐標。

王家和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陸汀這才發現手機終於有信號了,“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