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我老公到底是什麼 朝邶 20174 字 4個月前

這是第一次搖卦。

徐樂樂撿起一根樹枝,在一旁的泥地上寫起卦象。

徐音音又起了第二次,直到第三次結束,她收起銅板,將結果組合在一起。她的問題很簡單,今晚該住哪裡。

卦象結果是,東方,水。

徐音音轉身衝弟弟招了招手,“走。”

那對情侶也跟了上來,叫薑彤的女生盤腿坐下,麵對著自己帶來的那口木箱子。

她閉上眼睛,嘴裡念念有詞。跟在她後麵的攝像師湊近了點,薑彤突然睜開眼站起來,對男朋友說:“我們今晚就住這棟樓。”

吳浩跟上女友,一邊走一邊仰頭,大樓的門廊爬滿了爬山虎,從梯子上一直延伸進室內的接待台。

這種地方,無論有沒有鬼,都不太安全。照理說他們不應該分開行動,可是沒辦法,這是合約上的規定。分開行動能增加可看性和驚悚感,看在三百萬的份上,即便再不願意,他們也得照做。

陸汀和林歸沒那麼多講究,在隔壁那棟樓裡找了一間還算乾淨的屋子,打算落腳。

秦嶽大概是衝著汪彭澤這個熟人,跟著進了同一棟樓。

汪彭澤扛著攝像機,累得滿頭大汗,他探頭衝陸汀打了個嘶嘶嘶的暗號。等人走近後,他問,“陸哥,你不需要擺弄幾下嗎?萬一這棟樓裡有東西怎麼辦。”

“鬼又不是固定不動的木頭人,現在沒有,不代表太陽下山後也沒有。住哪裡都一樣。”想起攝像師大哥們沒有屬於自己的食物筐,陸汀問,“你中午吃什麼?”

“賀總他們訂了盒飯,馬上就送來。”

陸汀有點羨慕,他們還要自己做。

因為沒有生火工具,一夥人得借用醫院食堂的灶台做飯。

陸汀將今晚落腳的地方隨便打掃了下,從背包裡扯出床單,鋪到並在一起的兩張病床上,對林歸說,“為了背包輕便點,我隻帶了一床床單,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林歸眼睛微眯,斜靠在窗邊的身子鬆懈幾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愉悅感。沒有出聲,算是默認陸汀的安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次出來,雖然小叔叔的性子還是冷,但是脾氣有所收斂,沒那麼多難伺候的少爺毛病。

陸汀在心裡祈禱,希望這大少爺能繼續保持。

一上午的舟車勞頓,讓嘉賓們有些疲憊。在各自選定的“房間”休整片刻後,大家打起一點精神,聚集到食堂準備做飯。

幸福醫院停水停氣了很久,為了能順利拍攝,攝製組特意去交了氣費和水費,降低了一些做飯難度。

陸汀將茄子拿出來,放到水龍頭下,一股黃褐色,帶著濃重鏽味的水傾瀉而出,伴隨著突突的阻塞聲。

“這水怎麼這麼惡心。”薑彤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臉厭煩,“這飯還能不能做好了,都要餓死了。”

她並不在意節目即將呈現出的效果,反正是靠能力吃飯。男友吳浩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性子,急忙上前把女友拉開,“都說了讓我來就行,你非不聽。”

薑彤鬱悶的嘟囔:“我想幫忙嘛。”

徐音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跟弟弟偷笑道:“都來這種地方了,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嬌氣的。”

徐樂樂捅了捅姐姐的胳膊,示意她說話小聲點,身上還帶著領夾話筒。徐音音撩了下頭發,冷嗤一聲,垂眼看了看小話筒,同樣不怎麼在乎。

粉絲們知道她是個性格很直的女生,向來有什麼說什麼,更何況她說的是事實。

秦嶽走過來從龍鳳胎身後經過,徑直去到陸汀麵前,“搭個夥吧,我一個人不好做飯。”

陸汀沒有意見,望向林歸:“小叔叔,可以嗎?”

秦嶽挑眉,“你們是叔侄?看著不像啊。”

林歸的臉被陰雲籠罩,眼睛裡暗沉晦暗,“不是。”

秦嶽沒聽清,“什麼?”

林歸:“不是叔侄。”

男人的聲音太冷冽,讓氣氛變得焦灼壓抑。秦嶽意識到自己大大咧咧的問話讓人不高興,扯了扯嘴皮,“抱歉啊,我不太清楚情況。”

汪彭澤將腦袋從攝像機後伸出來,打圓場道:“已經十二點了,大家不餓嗎?”

秦嶽接下來梯子,捂著肚子誇張喊道:“餓啊,都快餓死了。我洗菜去。”

路過時,他特意在汪彭澤身邊停下來,“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我也不清楚。”汪彭澤和林歸在車裡短暫的相處了三個小時,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脾氣不好惹,而且對陸汀十分在意。

想起男人將青年的腦袋壓在自己肩頭的動作,他覺得,說不定兩人之間有點那種苗頭。

好心提醒道:“彆去招惹陸汀。”

秦嶽走到洗菜池邊,鏽水終於放乾淨了,他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眼林歸的方向,男人低頭和陸汀說著話,雖然臉上的線條依舊冷硬,可當他垂下眼時,又透露著一種溫柔的氣息。

行吧,這個男人會變臉。

離得越遠越好。

可秦嶽天生皮癢,不作兩下渾身不舒服。

他眼珠一轉,心裡有了算計。

徐音音和徐樂樂兄妹倆費力的將臟兮兮的鍋擦拭乾淨,打算番茄炒蛋,番茄切好了,雞蛋也打好了,就是那口鍋太大,兩人誰都拿不起來。

秦嶽走過去幫忙,徐音音輕聲道:“謝謝你秦攝影師。”

秦嶽偏頭看著女人,在心裡給她的長相打了個七分,“徐小姐是什麼時候學習的用銅錢占卜的?據我所知,這個要很強的專注力,和強大的心境,心一旦亂了,搖出的卦就會不準。”

徐音音看了眼自己的攝像師,抿了下唇笑著說:“十歲,我外公曾在道觀修行,從小他就教育我要心無波瀾,萬事看開,不要因俗物擾亂內心。後來一次旅遊,意外得到了一對品相很好的大錢,就是我剛剛起卦用的那兩枚銅錢。外公說銅錢可以占卜吉凶,我好奇嘗試了一下,算出來的事情居然很快就應驗了。”

秦越很捧場地問,“你算出什麼來了?”

徐音音:“我們家有老人病逝。”

秦嶽,“從那之後你就一直研究占卜?”

“是的,不過我懶,將六爻的步驟縮縮減減,最後創造出一種獨特的占卜法。”徐音音說著看向弟弟,“徐樂樂的起卦不行,但他的直覺很準,就拿剛剛來說吧,卦象的解釋是去東麵,有水的地方落腳。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和水相關的東西,樂樂卻從一塊木板後發現了一間水房,位置是正東方。”

秦嶽看了眼徐樂樂,“你是怎麼知道的?”

徐樂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感覺,站在那附近後,覺得那塊木板很礙眼,忍不住想搬開。”

秦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們倆真神。”

徐音音將盤子遞過去,讓秦嶽將炒好的菜盛進去,借著側身的工夫看了眼陸汀。

青年做事慢條斯理,切菜的動作也很穩,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平和的氣質,實在不像和玄學沾邊的。

衝秦嶽嘿了一聲,她問:“那兩位帥哥是乾嘛的,他們為什麼要選那間屋子?”

秦嶽回頭看了眼,汪彭澤就跟個二傻子似的,將鏡頭懟著陸汀的手拍特寫。

收回視線,他道:“我也不清楚,他們好像是隨便選的。”

徐音音的聲線拉高,“隨便?!”

她不讚同道:“這座醫院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我聽說他們選的那棟樓,地下就是以前的停屍房。你還是去勸勸他們吧,對了,你最好也換個地方,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跑來跟我們住也可以。”

秦嶽被停屍房三個字嚇得一抖,差點把鍋砸了,“你認真的?”

徐音音:“我騙你乾什麼,到這裡這麼久了,你們都沒有查一查這間醫院嗎?”

看秦嶽呆愣著不說話,她輕嗤一聲,“雖說這世界上鬼少人多,不是什麼地方都能撞鬼,但多少還是應該謹慎一點,萬一,就被你撞上了呢。”

這話一直在腦海中飄蕩著,秦嶽後頸發涼,急忙跑回自己陣營。

汪彭澤衝他使了個疑問的眼神:怎麼了?

秦嶽瘋狂擺手,走到陸汀身旁,急急道:“陸汀,你知道你選的那棟樓下有停屍房嗎?”

汪彭澤差點把攝像機扔出去,胸腔被驚愕、恐懼、慌張衝撞著,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汀將切好的茄子條放進盤子裡,坦蕩蕩的點頭:“我知道啊。”

秦嶽張著嘴,叉著腰在地上轉了兩圈,總算是把肚子裡話說出來了,“你不要命啦,停屍房怎麼能住人!”

“不是停屍房,是停屍房樓上。”陸汀無所謂道,“如果你害怕,可以搬走。”

青年太淡定了,仿佛“停屍房”和恐怖鬼怪不沾邊,而是最稀鬆平常的地方。秦嶽忽然摸不準對方的意圖,難道是為了博得觀眾的眼球,故意這麼做的?

還是說,他已經知道,那棟樓很乾淨,什麼也沒有?

秦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眼珠在下方輕微轉動,到目前為止,他沒有看見任何異物。自己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

他看向陸汀,發現對方並沒有看自己,端著盤子去了大灶台前。

林歸跟在青年身後,要不是姿態優雅,秦嶽還以為那是一條狗尾巴呢,黏那麼緊。

鍋是用來做大鍋飯的,又大又沉,林歸把手伸過去,“我來。”

陸汀乖乖站到一旁,指揮著男人倒油,下菜,然後,然後小叔叔就單手顛勺,動作流暢利落。

察覺到身後驚訝的注視,林歸挑了下眉,調料瓶在指間抓了一圈,被穩穩握住。白色的鹽粒雪花似的往下落,加入陸汀配好的醬汁,再配上蔥花,齊活。

濃香撲鼻,陸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怎麼會做菜?”

“這有什麼難的。”林歸將大鍋輕鬆放回爐子上,語氣閒適,“看看視頻就會了。”

飯後,眾人捧著撐圓的肚子回到落腳點,汪彭澤跟著陸汀進入病房後,將機子放在一個可以拍到所有人的地方,暫時休整。

陸汀躺到床上,側身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感覺有人爬上了另一半床,他睜眼,看了眼林歸拘謹的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旁邊的枕頭,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快點休息”。

這一覺睡到下午三點,一睜眼,發現周遭一片昏暗。

窗外不知何時起了狂風。

從昨天晚上就在醞釀的大雨,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陸汀走到窗邊去關窗戶,看見樓下坐著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女人的臉埋在膝蓋上,披頭散發,身子似乎在顫抖。

“彆看了。”林歸一手搭在額頭上閉眼養神,聲音慵懶,“假扮的。”

陸汀關上窗戶,隨著風飄進來的雨滴立刻被擋在玻璃外麵。樓下的女人站起來,轉頭朝窗口望過來。

臉上的妝畫得有點誇張,臉上那層白白的像膩子一樣厚粉被雨水衝掉了大半,臉上斑塊分明,像脫了妝的小醜。

女人在原地轉了會兒,動作緩慢到極致,十分鐘後完成任務,頂著雨跑去了屋簷下。

外麵下雨,活動的範圍受到了限製,隻能窩在屋子裡。

汪彭澤從兜裡掏出來一副撲克牌,隔空丟給陸汀,讓他打發時間。秦嶽看著正取著撲克牌的青年,轉頭又看向四周。

破敗,腐朽,散發著腐爛氣息的房間,青年盤腿坐在地上,指尖玩著撲克牌。他的背後,麵部潰爛的女人低下頭,張著黑色指甲的手指掐住青年的下巴……邪惡和天真完美的組合在了一起,多好的構思啊。

秦嶽解開鏡頭蓋,舉起相機將鏡頭對準青年。

他習慣性的眯起眼睛,膝蓋一邊往下彎曲,一邊思索著找位技術高手將女鬼P出來。就在他打算按下快門的刹那間,左眼睛忽地刺痛。

秦嶽的心臟普通直跳,猛地站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窗戶。

汪彭澤直覺有情況,從地上跳起來,踢了一腳跟拍秦嶽的攝像師。那名攝像師才反應過來,扛起機子跟上去,特寫了秦嶽的麵部表情。

秦嶽的眼睛虹膜顏色差異很小,但在經過攝像機的處理後,攝像師清晰的看見,他的左眼虹膜顏色偏深一些,確切的說,是有點不甚明顯的泛紅。

就像是茶水中滴入了兩滴鮮血,讓清澈的水變得渾濁暗沉。

攝像師扶著機器的指尖顫抖了下,跟著秦嶽快速走向窗口。秦嶽就像是魔怔了似的,猛地推開窗戶,不顧外麵的衝刷而來的大雨,探頭朝下方看。

攝像師將機器往下傾斜,從秦嶽的位置對下去,下方是一片半人高的雜草,和一張圓圓的石桌。

石桌上滿是青苔,其中有一塊顏色偏深,像是曾經染上某種深色的怎麼也刷洗不乾淨的液體。攝像師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按照賀總交代的,出聲問道:“秦攝影師,你剛剛看見什麼了?”

秦嶽一手捂著右眼,再次往下方看去。

這一次,隻往下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腦袋,抬手扒拉掉頭發上的雨水,看著鏡頭說:“看見一個女人,從樓上落了下去。腦袋正好砸在那張石桌上。”

合約中交代,這次的節目沒有劇本,大家自由發揮,怎麼刺激怎麼來,哪怕是虛構謊言也無所謂,嘉賓的作用是讓節目一直保持精彩,最好每隔一段時間就能來一次高|潮,讓觀眾跟著嘉賓一驚一乍。

攝像師生硬的扯了扯嘴角,“是不是看錯了。”

秦嶽:“我沒有看錯。”

他抹了把臉,深吸口氣,大長腿勾過一張凳子在窗邊坐下,拍照和玩撲克牌的心情都沒了。

攝影師心想,這他媽演技也太好了吧,說得跟真的似的,這副後怕的表情真到位!

陸汀遞給他一張紙巾,“擦擦水。”

秦嶽接住紙,目不轉睛地看著陸汀:“你們看見了嗎?”

陸汀:“沒有。”

他當時正低頭洗牌,根本沒看見窗外什麼,倒是忽然嗅到一縷血氣,稍縱即逝。

三號攝像師給陸汀比了個大拇指,心想監視器那頭的賀總應該很滿意這個回答,隻有這樣的矛盾才能將恐怖氣氛給拔高。

汪彭澤卻覺得有點冷,他對秦嶽還算有幾分了解,那人可不是什麼演技派,剛剛那驚恐的表情就好像真的看見過什麼。

越想越慌張,他推了推正前方的林歸,問:“林哥,你看見了嗎?”

“沒有。”林歸說,“我當時在看陸汀洗牌。”

青年洗牌的手特彆靈活,夾著撲克牌翻轉的時候,有種讓人賞心悅目的美感。林歸忽然想起,之前在書上接觸的一種新鮮用詞——手控。

不知怎麼的,汪彭澤忽然覺得有點撐,本該消化道的食物又回到了肚子裡。

乾笑一聲,身體偏轉,帶著攝像機站遠了一點。

剛站定,一聲尖傳來,那聲音異常刺耳尖銳,如同有人抓著尖刀從玻璃上用力劃過。

三號攝影師急忙給屋子裡的人使眼色,示意他們趕緊循著聲音去看看,這一定是節目組製造出小的高|潮,必須要有人趕到現場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