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1 / 2)

“行了,沒有大問題就回去吧。”楊父聞不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認為不吉利,他拽了拽妻子衣服命令,“把藥拿上,回去我給你上藥,免得天天來醫院。”

楊母拎著藥跟上,心頭惶惶不定,總覺得耳朵受傷沒那麼簡單。

老兩口走出醫院,發現陸汀和林歸竟然還跟著,按下心頭奇怪的感覺,抱歉道:“本來該留兩位吃飯的,結果反倒麻煩你們送我們倆來醫院。”說完,楊父對徐樂樂道,“樂樂啊,你楊阿姨就是小毛病,不礙事,你先送陸先生和林先生回去吧。”

徐樂樂看了眼陸汀,見青年不為所動,眼珠子提溜一轉,猜測他一定是看出楊家有貓膩。

“楊叔,我還訂了餐廳打算請你們一家吃個飯的,菜也都訂好了……”徐樂樂欲言又止。

不吃白不吃,向來愛占便宜的楊父楊母立刻道:“那就一起吃頓便飯吧。”

林歸給林一發了一條信息,林一收到後立刻定下一家餐廳的包廂,並把地址給先生發了過去。

林歸將地址轉給陸汀,陸汀又轉給徐樂樂,由他負責帶路前往。

餐廳裝修偏高檔,楊家兩口子雖然是包租公包租婆,可一向節儉,很少來這種地方吃飯,一踏入便有些拘謹。

不一會兒,接到電話的楊斌到了。

大白天的楊斌滿身酒氣,穿著一身薄薄的花襯衫,此時衣服領子敞開,一半掖在褲腰內,一半散在外麵。進了包廂,抬眼便看見陸汀。

青年的打扮有些學生氣,簡單的T恤、夾克外套配一條牛仔褲,頭發沒染沒燙,見了他進門還衝他笑。

楊斌拉開椅子坐下,絲毫不顧及場麵大喇喇的翹著二郎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汀。

就是這個人,讓徐音音從神壇跌落下來。

徐音音自從搬進城中村後一直很萎靡,就像是一株見不得光的蘑菇,成日躲在房間裡不出門,很多時候連窗簾都不肯拉開。

她排斥這個世界,憎惡這個世界,從前那樣光鮮亮麗的“通靈女神”,眼下成了一攤泥濘。

而這些,都是拜陸汀和林歸所賜。

楊斌如同高高在上的審判者,以睥睨的姿態一言不發地看著,直到陸汀感覺到他的注視後,轉頭看過來。

陸汀依舊衝他笑,徐樂樂覺察到兩人間的不對勁,站起來打圓場:“叔叔、阿姨,我先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徐樂樂,你該敬酒的人是我。”楊斌忽然站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當初是我讓他們去找你,告訴你周家有房要租。”

每天夜裡都用口哨聲騷|擾姐姐的人就是他,徐樂樂壓下不悅,笑容和煦道:“那我敬斌哥一杯。”

楊斌念及他是徐音音的親弟弟,給了幾分麵子,將茶水一乾而儘。隨後拿起筷子在麵前的盤裡戳來戳去,將擺盤精致的菜肴弄得亂七八糟,隨即將那盤菜轉到陸汀麵前。

“陸先生試試這道菜,味道不錯。”

楊斌雖然行事乖張,但很少對客人這樣無禮。楊家父母臉色微變,訕訕地看著陸汀,不敢吭聲製止兒子。

他們從骨子裡懼怕楊斌,不隻是因為他的脾氣,還因為他的拳頭。可又因為他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又忍不住想要溺愛、縱容。

“謝謝,我嫌臟。”陸汀冷著臉放下筷子,起身道,“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楊斌嗤笑,剛要假意起身攔人,就聽見林歸道:“大家繼續吃,陸汀走了還有我作陪。”

徐樂樂悄悄看了林歸一眼,能得林家人作陪,那該是多大的麵子。他努力擠出笑容,配合林歸招呼楊家三口。

陸汀出了包廂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角落裡靜靜等待,確定楊斌沒有跟出來才打車去城中村。

在抱起孩子時他就發現了,蜷縮在那具小小軀殼中的魂魄不對。用神識一看,果然,那一團較嬰靈更為龐大的靈魂帶著一層濃鬱的黑霧,仔細的話還能聞到一股被鮮血長期浸染出的腥臭。

後來去餐廳的路上林歸告訴他,楊小蘭的孩子早就死了,現今的魂魄是在胎停後寄生進來的。俗稱鬼托生。

與附身和奪舍不同,魂魄在經過短暫的孕育後,與軀殼漸漸融合。換句話說,眼下那也算是成人鬼魂的半個身體。

避開一二樓的住戶,陸汀敲開了三樓的鐵門。

楊小蘭拖著身體來開門,剛出房間孩子就哭起來。不似之前那般聲嘶力竭,更像是黏人的孩子在對母親撒嬌挽留。

“陸先生?”楊小蘭看著鐵門外的青年,驚訝道,“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他們呢?”

“他們還在吃飯。”陸汀揚了揚拎在手裡的幾個餐盒,“給你帶了飯菜。”

父母身體康健時,楊小蘭也曾生活幸福。沒錢,但家庭美滿。她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是留守兒童而埋怨父母不能陪伴,並且一放假就到B市來幫爸媽打掃屋子,做做飯。

可自從母親病逝,父親癱瘓後,就再也沒有人像這樣關心過她餓不餓了。眼眶止不住的泛起熱意,楊小蘭眨了眨眼,讓開路把陸汀請進去。

陸汀跟著她穿過客廳,進入了房間,小孩兒一聽到回來的腳步聲,立刻不哭不鬨了。

陸汀站在嬰兒床前,兩手扶著不太結實的嬰兒床,總覺得這東西隨時要散架。

楊小蘭不好意思道:“這是鄰居送的,年頭有點長了,所以看上去很舊。不過很結實,也很安全。”

陸汀沒說什麼,將餐盒擺開,分開一次性筷子遞給楊小蘭,“趁熱吃吧。”

楊小蘭埋頭吃起來,飯菜可口,每一樣都是熱的。

“有個故事,不知道楊小姐有沒有聽過。”陸汀靠在椅背上,認真注視著楊小蘭。

楊小蘭露出幾分興趣,“什麼故事?”

“農夫與蛇。”見楊小蘭一臉了然,陸汀知道她聽過,讓酒繼續講下去,“農夫好心救了一條蛇,最終蛇卻恩將仇報,把救命恩人給咬了。”

楊小蘭小聲說:“聽說冷血動物是養不熟的。”

“冷血動物養不熟,是因為冷血動物都是低等動物,智商較低,不具備高智商動物的情感特征。”陸汀看了眼嬰兒床裡的孩子,從講故事起,珍珍一直沒有出過聲。

楊小蘭半垂著眼皮思索著,“你說不具備特征,而不是沒有。”

“所以還有另一種說法,冷血動物也有情感,隻是它們表達的方式不太容易被人類理解。”陸汀道,“不管是人與人,動物與動物,亦或者人與動物之間,隻要真心相待,時間一長,我相信雙方一定會有所感知。”

這話是說給珍珍聽的,在她沒有真正作惡之前,不會有人視她為敵。

相反,如果她願意將楊小蘭當成母親一樣敬愛,陸汀甚至會在她們需要時出手幫助。

楊小蘭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那天胎停的事。聽醫生說了胎停後,她的精神幾近崩潰,也正是那時候,突來一股冰涼躥進她的身體中。

緊接著第二次檢查後,醫生告訴她胎兒一切正常。

當時醫生臉上的錯愕、震驚,楊小蘭至今記憶猶新,就好像孩子的確死了,隻是在第二次檢查時又活了過來。

楊小蘭沒有深想,隻要孩子還活著,隻要孩子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她什麼都不在乎。她唯一想要的,不過是她能平平安安長大。

女人的表情從倉惶到堅定,陸汀知道,她可能想到了什麼,也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某個決定。陸汀沒有再多說,安靜地守著楊小蘭吃完飯,將剩下的打包放進袋子裡。

楊小蘭靜靜看著他的動作,忽然想起他正是和徐家姐弟一起錄節目的人。十指用力攥緊衣擺,用執拗的聲音低聲說:“她會成為一個善良的好孩子,陸先生,我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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