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這天算是小年!
東京城早就在七八天前,空氣中洋溢著喜慶。街頭巷尾,到處張燈結彩,鞭炮陣陣。家家戶戶門前屋簷下掛花燈,一到夜晚,燈火絢麗耀眼。
東京城的夜晚,美,很美。
哪怕寒風陣陣,也吹不散那股喜悅。
縱使人們臉上的歡喜,有的發自真心,有的強顏歡笑。可在這絢麗的花燈下,隱藏在闌珊處。或許隻有少數明白人,才能看清這社會的本質。
如內城,城東官邸區外圍一處宅子。
這就是林衝嶽父張教頭的家,後院閣樓,張貞娘杵立在二樓欄杆旁,呆呆著望著夜間繁華的京城。女人就覺得繁華之下,全都是肮臟齷齪。任憑底層人有多開心,隻要沒有實力,沒有背景,坐在家中禍事來臨,到時就會有多麼淒慘。
經曆過丈夫林衝的事件後,女人心如死灰的同時,也看得透徹。看透了世間弱肉強食的本質。她時時刻刻掛念著丈夫,總是在閣樓上張望。
要是韓銳在這裡的話,看見婦人模樣絕對會稱讚,好一個氣質端莊的美人,怪不得惹來高衙內。
林衝娘子張貞娘身材修長而婀娜,一襲素羅裙,樸素簡約。瓜子臉,五官精致,儘管麵容憔悴,未施粉黛,卻仍是美豔,頭發披散,雙眸紅腫,我見猶憐,那股東方美人的氣質油然而生。
任憑寒風吹來,吹拂自己的裙擺,也吹亂自己如瀑青絲。張貞娘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看向北方。
“夫君,自從你走後,那高衙內屢屢前來逼迫。甚至太尉高俅也插手其中,動用關係威逼家父。你在滄州還好嗎?為何不給妾身送來家書。報知你安好,也好讓妾身有活著等你的勇氣。”張貞娘始終保持這一個姿勢,仿佛下意識般哽咽的呢喃著,聲音很輕很輕,又隨風飄散。
房間裡燈火亮起,十六七歲的侍女錦兒走了過來,也是眼眶紅紅的,看著如木雕般的張貞娘,好言相勸:“娘子,你在這裡一站快一個多時辰,回去歇息,吃點東西吧。你得保重身體啊!”
“娘子,滄州距離東京山高路遠,說不定官人已托人送信,在路途之中。娘子你要是身體垮了,那可就糟了。保重身體,才有相逢的希望。”錦兒又是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安慰張貞娘。
“錦兒,你說得對,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張貞娘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些許神采,卻是眸光黯淡。看著身邊的丫鬟,臉上勉強露出笑容來:“小錦兒也長大了,是該給你找個好人家。”
“娘子不要亂說,我才不要嫁人。陪著娘子等著官人歸來。”小錦兒小臉一紅,隨即倔強的搖頭擺手。邊攙扶著張貞娘,邊說著好聽的話。
張貞娘在丫鬟的攙扶下,回到房中,吃了一些東西,早早歇息。沒有錦兒,怕是支撐不下去。
女人賢淑端莊,美麗大方,但卻堅貞不屈,深愛著林衝,原本軌跡之中,就是不堪高俅父子逼迫,不得已選擇保全名譽,懸梁自縊身亡。而眼下這種情況,估計女人不堪淫徒高衙內騷擾,用不了多久便會走上那條懸梁自儘的不歸路。
隻是總會不經意間有意外發生。
就像韓銳這隻小蝴蝶來得及時,改變了這悲劇。
次日,淩晨天不亮!
“收夜香,收夜香嘍……”街道上便有呼聲響起。一輛輛糞車遊走街頭,不用敲門,自動有人開門提著捅出來,把積攢一天的夜香倒入糞車裡。
夜香,就是糞便的雅稱。
這種車輛遊走街頭收取糞便的現象是古代常見的。就像天黑後,更夫沿街敲梆子是必不可少的。
東京城內除了酒樓,飯館等特定地方有茅房的存在。普通人家是沒有獨立茅坑,官府也不允許。連一些底層官員家裡,晚上起夜時也用馬桶。京城人口眾多,天不亮收夜香隊伍規模更大。
這工作,一般是由貧苦家庭的夫婦擔任,一般是兩人。當然也有例外,有人也會帶上徒弟,或者請人幫忙。有時候一路,三個四個也不少見。沿著各自規劃好的路線前行,一路吆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