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腳下的石階一層層爬上來到山腰,需要耗費不少力氣,正午時分暖暖的陽光拂照在身上似乎都成了種拖累。
想著經過一上午的考核本就又累又餓,墨姝故意放慢腳步,等到她爬上小亭子時已經過去了很久。
臨近時,腦中傳來燭照的聲音:“你猜得沒錯,周圍確實還有一個人的氣息。”
她縮在袖袍中的手微微攥緊,腦子迅速轉動的同時,心中防備也升到最高——
雖然早在雁門就預想到了這麼一天。
方風燁迎風站立,聽著漸行漸近的腳步聲,他扭頭就望見了一副疲憊卻強撐精神的麵容神情。
隨後響起白裙少女的問好,帶著明顯的猶豫和顫抖。
他斂下眉眼,臉上揚起寡淡的笑意:“說起來本闕主還是看著你長大的,自從那日你被認回重回皇宮,本闕主都還未再見過你,今日在考核時望見,倒終於得空邀請。”
“謝謝闕主掛念。”墨姝回答中規中矩。
“當年你為棄嬰被放置在闕門口,本闕主雖收留了你,但不僅責罵過你,還讓紅月限製你的自由,這才導致你們母女失散這麼多年,你可曾怨過本闕主?”
方風燁目光充斥著審視,不敢放過眼前少女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想要抓住些蛛絲馬跡。
墨姝頭搖得和撥浪鼓般,眼神通透明亮:“若無闕主收留,我還活不到現在,大恩和小怨我還是分得清的,況且那次責罰本就是我腦子糊塗多管閒事。”
她眼眸輕輕低垂,隨著混雜著靈氣的風襲來,能清晰感受到腳下方布下的陣術,原本準備好的言辭又換了個語氣,用了更委婉的表達方法。
“那便好,不過本闕主聽聞,你在前往學府的路途中遇到了不少危險,不知有無見到高長老?”
若前幾個問題還是隱晦的試探,這句話就險些把“我懷疑你”扔在臉上了。
“路途中幸好有柳哥哥保護我,不過闕主說的高長老是指方師兄的師尊麼?”墨姝凝眉細思狀,隨著想起恐怖的回憶麵色轉為蒼白,“如此說來,確實有個木靈根的修士前來殺我,所幸有父皇派給我的侍衛……但侍衛長也死在那裡了……”
白裙少女的話語到後來越來越艱難吐字,似乎在極力克服恐懼。
回望對方不解和詢問的視線,方風燁內心並無半分波動,背在身後的手指微曲,緩緩開口:“紅月這次的任務點為魔淵,她舊傷又添新痕,臨走前說很掛念你。”
墨姝一驚,魔淵!
大陸所有黑化惡靈的聚集之所,凶險萬分,若非合靈期進入則無半分活路,而就算是合靈期以上的修士進入,也有八成概率會死在裡麵!
紅月……是因為沒有殺她才遭到處罰的。
“紅月姑姑她為什麼要出行這麼危險的任務?闕主你……我也會很掛念姑姑的。”
少女神情震驚又痛苦,幾乎下刻要哭出來,不過瞳孔仍帶著懼怕,想要質問卻和個包子般沒有勇氣。
方風燁將這些神情儘收眼底,他了然,目的達到後又說了些安慰話,便讓她離開了。
少女前腳剛走,一個人影便出現在了亭內。
男子雙眼皆被黑色眼罩蒙住,兩撇小胡子翹起,右手結印一捏,彙報起剛才的卦陣結果。
“從大體結果上來看,她並沒有說謊,闕主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那便先留她幾日,等到秘境事成後再動手不遲。”方風燁頷首,抬步離開。
學府內畢竟有五大仙聖協同府主坐鎮,就算能動手也很難全身而退,對付這樣一個小螻蟻,顯然不值得這麼做。若是往後推推,說不定秘境便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聞言,眼罩男子雙手結印收陣,將現場的卦陣痕跡處理乾淨,忽而望見陣法一角,他輕聲“咦”了聲。
隻見一片青蔥的綠葉晃晃悠悠,落在的地方正巧是卦陣關鍵“離卦”一所,葉子隨風搖擺並不夾雜任何靈力,似乎是機緣巧合下的意外。
雖說卦陣十二角有異物都會影響結果,但也不會相差甚遠,再加上那公主是個毫無靈力之人,想來也不會有意外發生。
如此想來眼罩男子漸漸安心,隨後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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