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
眾人聽到蘇瓊之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陣陣壓抑的哭嚎從留影珠中飄出。
慕問神情尷尬,也知偷聽他人事宜不好,便想將珠內運轉靈氣抽離,哪知拄著的拐杖不小心碰上個石子,身體不穩捧著的球就飛了出去,“哐鏜”聲摔在了地上。
黑球以透明殼體為罩,在衝擊下四分五裂沒有破開,卻不能立馬關上了。
即墨瑤蹙眉盯著他,嘴角下壓毫不掩飾厭蠢,正欲借著靈力大喊傳音過去,球內又響起聲響。
船內,墨姝捂住蘇瓊之的嘴巴,總覺得周圍的一切不對勁。
從黑影出現、偶遇巡查隊、再到碰見二人,三個巧合令她的警惕心升至最高,在這樣充斥不定因素的陌生環境中,她不願意和對方談論有關“蘇家聖泉”的要事。
有了先前蘇婉設計的金花簪一事警醒,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蘇瓊之淚眼婆娑地喘著氣,先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帶玉簡,隨後點頭表示能夠保持安靜。
墨姝這才起身,將掌心的眼淚鼻涕一股腦抹在了對方的衣裙上,使勁擦了幾下後還不忘彎腰用湖水洗了洗手,徹底解除心理陰影後,才拿起木漿劃動船隻駛離湖中,靜靜道:“彆太傷心了,我們先回去。”
可以說話?憑什麼她能說話自己不能?
蘇瓊之越想越傷心,臉活生生憋成了醬紫色,見船頭白衣少女冷漠的眼望來,對方雖皺褶眉頭,但還是頷首同意後,緩慢從牙縫擠出一句。
“即墨姝,我好想跳河死。”
墨姝就知道她沒憋好話,移開目光,糾正:“你跳河死不了,因為這個是湖。”
湖心小片的樹林島嶼漸漸淡開視野,岸邊站著的四個身影也依次顯露,她不動聲色掃過主角團四人,最後定在另個人身上。
木漿因天氣原因柄具很是潮濕,粘膩地靠在掌心,她低頭加快了劃行的速度。
“我都這樣了,你還不安慰我!”蘇瓊之此時已然有破罐子破摔的趨勢,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也想走出來,可是一想到他的好,我就忘不掉……你也聽到他的拒絕了吧,定是不想拖泥帶水才如此說的……”
墨姝油鹽不進:“他堅定拒絕你本就是該做的,若是一個男人知道女人的愛慕心思還欲拒還迎、糾纏不清的,那是人渣。”
蘇瓊之猛然驚醒,忽而間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
她逐漸冷靜,抬頭:“那你教教我,你當時被南宮無極退婚,是如何走出傷心的?”
墨姝眼皮子一跳,拳頭硬了:“我沒有傷心。”
“你肯定哭了!分享一下經驗都不行嗎?”從前驕矜的蘇家小姐蹲坐在角落,抬起霧蒙蒙的眼,嘴巴癟起。
她低頭對視,驀然想起岸邊的主角團眾人,唇畔輕起,開口問。
“你知道南宮家給的退婚禮、靈犀花田是什麼嗎?”
岸邊。
早在留影珠摔碎時,身形單薄的少年在冷風吹來時更顯脆弱,他頭低得幾乎要挨近胸脯,臉上滿是懊悔。
而旁側原本事不關己的南宮無極在聽到珠中傳來“退婚”的字眼後,散漫的思緒收起,不禁屏氣聆聽。
另外幾人顯然皆如此,人類的本質改變不了八卦。
“靈犀花田往小了說可以改善壞田、種植珍稀草藥、循環互利,往大裡說,它甚至有能力改變一方地貌,有這樣的寶物神器,你覺得一個盲目自負、還對你沒有好感的未婚夫與之相比,算得了什麼?”
即墨姝說南宮無極盲目自負,還將人和靈器比!
公儀冥澤輕笑出聲,納蘭諸衍側眸望來,旁邊的即墨瑤略尷尬地抿起嘴,隨後望向沉下臉的青年,安慰道:“南宮你不必放在心裡,她定是無意的。”
她不是故意還有誰是有意的?
可此般環境下不能發怒,不然就在情敵前顯得小氣,南宮無極無奈硬生生忍下惱火。
遊船終於靠岸。
蘇瓊之見到岸邊有人時就已平複好了情緒,正望向好友想揚起個“我沒事”的笑容時,卻見個走路瘸拐的少年從船中角落掏出個黑色珠子。
她想到了什麼,身體猛然僵硬,腳步都走不利索了,支支吾吾:“你們剛剛不會都……都聽到了吧?”
“沒事的。”即墨瑤見到好友無恙,也略定下心,走上前去。
真的所有人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