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姝一覺睡了好久。
昨日從聖學堂離開後,簡單去藥堂治療了下傷勢,便回到小院洗漱大睡特睡,此間也沒人來打擾,直到在某個夜晚被大力晃醒。
一睜眼,就見床頭的李瑛黑衣黑帽,為掩人耳目易容成五大三粗的壯婦模樣,甚至還在鼻下貼了個小胡子,眼冒關切。
墨姝心臟一跳懵住,但還是慧眼識人,看出麵前是誰,腦子一下子沒有轉過來,呆呆問道:
“阿瑛,你這是要去哪裡遠航?”
“你已經睡了兩個晚上了,本不想打擾你,可如今情形危急,我不得不走,”李瑛望著月光下怔愣的少女,眼眸忽而垂下,認真道,“學府終考結束後,公儀少主在隔日便找到即墨辰重翻我們李家檔案,我必須在被引起懷疑前先行離開。”
聞言,墨姝敲了敲太陽穴,似要將腦中的水擠出,片刻後果真清醒了許多。
當初在將“爭奪考核第一”的打算告知對方時,雙方都預想到了這茬,卻未曾想過分彆來得如此之快。
她凝神,擔憂問道:“可你的名字已位列在案,又和我熟識,如今先走,不會更惹人起疑?”
二人曾敲定的方案,分明是等風聲過去後,再設計和即墨辰等人大打出手,最後假死脫身。
如此一來,不僅能在短時間徹底讓對麵死心,未來活動的範圍也會自由很多。
“姝姝,我想了很多,在你前日奪得第一後。”
李瑛蹲在床邊,眉眼壓下,語氣平緩又溫和,還帶著絲鄭重:“假死或許能自由一時,可我要盜的是端王墓,奪的是金鑲玉,未來也會搶回本屬於李家的世家名號,‘一時’……”
“太短了。”
“我想和你一樣站在陽光下,總有一天。”
死魚眼少女就這麼稀疏平常的說出萬分沉重的語句,態度自然輕鬆。
李瑛從前覺得無所謂,她習慣了透明和沉默,習慣在暗處等著彆人來推自己一手,從李家將命運押在她身上的賭注,開始帶目標的活著行動,一直到前日看著室友贏下最終局。
她這才有意識地捫心自問:
她想活出怎樣的人生?
是假死苟延殘喘,還是走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李家未來子嗣,由她而始,真的隻能一輩子活在追捕令之下嗎?
“端王墓遠在蘭陵,而金鑲玉冬季現世,算算日期,到學府假期十月結束,正是我差不多該為探墓準備的階段。”
學府有關天命詛咒及金鑲玉的資料,早已在將近一年內查閱個七七八八,現在再留此地,並無太大的意義。
正值夏季,院內蟬鳴不斷擾人清靜,小軒窗外無聲的光亮由外灑入,朦朧的光色籠罩在二人周側。
墨姝從對方幾段話語中聽出了許多隱藏的漏洞和危險,可對上那雙堅定不移的眼眸,知曉她勸阻不了也沒有阻止的資格。
冥冥中,她覺得麵前的人眼神變化了些許。
她轉移話題,開口問起禦靈大賽:“你會來參加嗎?”
“不確定,看情況吧,”李瑛默然,認真回答,“但若是距離近,玉簡便為我們的聯係契機,姝姝,山水有相逢。”
“好,一路小心。”
墨姝望著堅定的背影消失在月夜中,直到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