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爺爺——”
身側青年撕心裂肺的低吼帶著不可置信和悲愴,他即刻朝老者墜落方向跑去。
不止是他,附近的人都奔赴而去幫助,而探案司幾個合靈期的高手默契地踏空向上,補上關老的缺位,雖幾人都為合體期不如聖人,可至少能拖延些時間。
“咳咳,”被眾人扶起的老者神情比前刻蒼老了十歲不止,右袖飄飄空蕩,靈力大失,他擺了擺右手,“大家……都走吧,這魔絕非魔影、魔體那麼簡單,不是大魔,估計是——”
“魔將。”
二字落下,恍惚間在場的每個人都壓了口氣。
“不是說,魔將早在人妖兩族共處後全部消失了嗎?”
人群中,有人出聲詢問,可一片寂靜下,無人回答。
墨姝站在最外圍,垂眸思索。
在溪合學府中,曾經附身慕問的魔,也是魔將麼?
現在的發展……
可比原來的小說劇情快太多了。
“都走吧,”關老歎了口氣,透明的白色飛鹿出現身側,使勁用頭頂著他的手,似在阻止什麼,“帶著百姓走得越遠越好,我留於此地自隕,和魔同歸於儘。”
此話剛落,周圍一片驚呼阻攔,全是勸阻和不舍,卻無法改變老者的決心。
直到人群中傳出道女聲。
“沒有用,您自隕是沒有用的。”
眾人分彆向後探頭側身,墨姝對上無數雙眼睛,輕聲分析:
“首先在您自隕前全城百姓的撤離。江南依山傍水,本就路途崎嶇難以快速全部離開,再加上如今房屋塌陷又有眾多傷亡者,你們是想放棄他們的生命呢?還是不顧時間將所有人全部帶上路?”
“這一點就不現實。”
“況且她不是沒腦子的魔影魔體,是魔將,在她看出我們計劃時,恐怕就會發動其他區域的禁術陣法,屆時我們會徹底處於被動。”
少女一襲殘缺染塵黑袍,抬眼平視,對向眼前的百姓、書生、探案司人員以及許清渠和關老。
“那你說怎麼辦?”
對方和剛爬上土時的恍惚截然不同,許清渠竟看不到一絲她的彷徨。
“你們合力戰她,我去阻止禁術陣法的展開。”墨姝定定道。
“銷毀符紙?可現在土地塌陷,你根本就找不到原來的通道,況且先前那麼多人都沒能全部清理掉,你一個人怎麼行?”一個探案司男子並不認同。
“不,我的意思並非是銷毀陣法,而是在禁術陣法施展的瞬間,阻斷它爆開的靈氣。”
夜色淒淒,火光月色星辰的圍剿下,少女在眾人間就如此平淡地將責任擔在了自己身上。
一時四下寂靜無話,她補充:
“我。”
“和我的靈能。”
半晌才有人回。
“有……有什麼靈能能阻止靈氣蔓延?”
除非是絕對的境界壓製,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
而眼前的小姑娘即便因淩亂染血的長發和不符身板的黑袍看大了幾分,可稚嫩年輕的眉眼誰看不出是在場年紀最小的人呢?
還未等人答話,又有人拋出質疑:
“退一萬步,就算你有靈能可以做到,但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他嚴肅正聲,“江南此地各區少說也有上萬百姓人口,這麼多條人命,為何要壓在你的身上?”
墨姝平靜地掃視圈,對上每個人的眼:
“你們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不是嗎?這本就是死局,我們唯一能做的,是抗爭到底,將傷害降至最低。至於憑什麼相信我……確實沒有個完全肯定的理由。”
說不出來浪費什麼時間?
有幾個屏息傾聽的人神情瞬間不耐,誰知,少女接下來的話卻令震住了在場所有人。
“但我是此次溪合學府結業考同屆第一。”
“是‘四派’之一憫花闕的下任闕主。”
“更是人皇四女,即墨姝。”
墨姝不願當沉默的羔羊,任人牽首,任人宰割。
事情鬨得如此之大,她會毫不遲疑拚儘全力去救人救命,也不會再易容埋名默默付出。
更何況,“即墨姝”需要美譽和讚揚。
正巧她依稀記得,今日便是即墨川的生辰。
抬頭仰望北方,時辰已然過了醜時邁入了第二日,而目及所至,是皇城的方位。
“請大家安心,不要放棄。”
少女將手搭在胸膛上微微俯身,率先打破靜默,對向寂靜無聲的眾人:
“我與你們同在。”
——
“即墨姝人呢?今日宮宴都要開始了,她人連影子都見不著,不會還泡在那個死江南沒出來吧?”
皇城,大皇子宮內。
宮人們連夜擺弄梯子裝飾著紅牆,漆黑月色下,院子四角亭內傳出道惱怒聲,其中,即墨祁撐著頭,掃了眼仍在置辦宴會名冊的大哥,想聽對方說句公道話。
“再如何,她也是你的妹妹,滿嘴臟語,若何時讓父皇知曉這般,定會罰你掌嘴。”
即墨祁沒想到是頓訓斥,他不敢頂嘴,隻敢輕輕嗤聲心中咒罵。
冷靜片刻又想說理時,一道尖銳的傳音聲響徹整座皇宮。
“報——”
“急報——”
抬頭,見隻紙折的白色小鳥用力撲騰著翅膀向著主宮飛去,在黑夜下格外醒目。
“魔將入侵江南!魔將入侵江南!”
“江南地底設有五區禁術法陣,稍有不慎全城葬滅!萬名百姓危在旦夕!”
短短話語如道驚雷落在整座皇宮,徹底打破了夜晚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