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珘盯著這一片荒野裡生長出的野生甘蔗。
從地理位置來看，潛州雨水多濕氣大，一年四季氣候宜人，屬於亞熱帶地區，著實適合種植甘蔗，可是她除了看到這一處生長的甘蔗，其他地方並未看到過有人種植。
“朱錦佑，你見過這種植物嗎？”
“南方盛產甘蔗，北方雖是少見，但我生在皇室是能見到的。”
“紅糖和白糖就是用這甘蔗熬製出來的，竟然這裡能長出甘蔗，為何百姓們不大量種植製作成糖？”
“洛珘姑娘知道怎麼製作？”
“這個難度不大，隻是工藝繁瑣，需要有規模的作坊才好。不過現在的糖賣的這麼貴，哪怕工藝再繁雜，這利潤空間也是很大的。”
“好，那我們回去抓緊招人乾起來。”
洛珘狐疑看向朱錦佑，他現在怎麼也變得說乾就乾？
“但是這個甘蔗的生長日期尤其漫長，有八九個月的生長期，我看這批甘蔗不過才三個月左右，我們現在做準備會不會有些太早？”
“那這批甘蔗留著做種，來年大量種植如何？”
洛珘隻能點點頭，若是沒有一個領頭的人，光是讓一個村莊的人去種植去生產，根本不可能成氣候。
所以，人人必須讀書，必須學習各種技能，提高覺悟，擺脫貧困。
“我想，還是要將各種製造業寫進書中，人人都能學。”
“首先，人人都得識字。”
洛珘扯著嘴角笑了笑，以前隻她可以無邊無際說這個大話，現在她聽他嘴裡說出，竟覺得難度不小。
“朱公子，現在都未必能保證人人能吃飽飯，如何識字讀書？再說，能讓孩子讀的起書的人家，多數是希望孩子能中舉入朝為官，再光宗耀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應該沒多少讀書人會真正體恤民生，在乎農業工業製造這些吧？”
“何以見得？”
“因為科舉裡沒有考這些內容，不考人文地理，不考各種農作物生長期及各種工具的用途，不考看似簡簡單單的吃住用行是如何在人手中一步步製造而成的。讀書人不參與勞作不知道百姓的苦，自然更不知道技術的發展能提高生產改善民生。”
朱錦佑看向她，不知要如何回答，畢竟這些東西，他確實懂得也不多。
洛珘嘻嘻一笑:“若是科舉能考這些，我搞不好也能中個進士呢！”
“姑娘中個狀元也不是不可。”
一個聲音從後幽幽發出:“考上狀元又如何？女子又不能為官，這什麼狗屁的世道……”
洛珘心頭一緊，讓秦炳銳趕緊挖些甘蔗回去遷移種植。
這人話再多說幾句，隻怕又得招來殺身之禍。
朱錦佑聽得次數多了，也由得她們胡言亂語，好在姚公公不在身旁。
回去路上，朱錦佑見洛珘繼續看窗外。
他知道她記性極好，此刻又是開始裝傻充愣。
“洛珘姑娘方才還未說完的話……”
洛珘眼睛一閃一閃，裝作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洛珘姑娘若是為白家申冤，那定不能再帶著白家大夫人和白家小公子去京城。再說皇後那邊的事若是不解決，你就不怕她會偷偷針對白家夫人和小公子？”
非要現在談這個事嗎？
洛珘知道逃避不是辦法，所以他是有什麼法子解決？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威脅。”
洛珘啞然失笑。
她不是沒想過，隻怕皇後派的那群暗衛早早回去告密了。
“你會幫我的吧？”
朱錦佑嘴角不自覺上揚，她現在倒是想起他來了。
“你和秦姑娘，不是會製造那個炸藥包嗎？若是將法子教給兵部製造司，我想，即便你的真實身份被皇上知道又何妨？”
洛珘不可思議盯著他:“你當真不在意？”
“我在意的人是現在的秦洛珘，又不是什麼瑩貴人。”
洛珘心頭一漾，像是有什麼擊中心底的一片水光，水麵上瞬間泛起無數漣漪，遲遲未退……
三月初了，是最容易蠢蠢欲動的春日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