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也是極其無辜的。
“你是我的骨血,我對你怎麼可能沒有憐憫。”太皇太後麵容隱藏在簾子後頭,令人並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不然,你以為你今日會活著嗎?”
“哀家在十七歲那年嫁給你父皇,你父皇待我很好,幾可稱之為專情,哀家投桃報李,自是要替他守住這大周的天下。”
“哀家為沈國公所迫,懷上你之時,原是要打掉你的,但沈國公用鄴兒的性命威脅我,我不得已,將你生下來。”
“哀家疏遠你,並非是因為厭惡你,哀家也知你無辜,但哀家不能給你太多,人都是貪心的,哀家給你太多,你便想要更多。”
“到時候,哀家為了這大周天下,隻能忍痛殺了你。”
“虎毒不食子,更何況哀家忽略,但你終究是哀家看著長大的。”
“二十年前,哀家為你娶妻周氏,你認為周氏配不上你,對哀家存了憤恨,其實那時候哀家就是在保你。”
“倘使你能同周氏好生過日子,不去爭權奪勢,你可以好好的當一個藩王,兒女承歡膝下。”
陸岑猛然抬頭。
“所以兒子一直沒有子嗣,是母後動的手腳嗎?”
“哀家也不想。”太皇太後並咩有否認,“但是誰讓沈國公為了你能承位,斷了你皇兄的血脈呢?”
“他不仁,哀家不義。”
事到如今,陸岑隻覺生不如死。
他之所以子嗣稀少,是因為自己的親生母親下手,絕了自己的後嗣。
而他僅有的一子一女,皆恨他入骨。
“兒臣曉得了,兒臣拜彆母後。”
陸岑轉身,對這皇宮,對這皇權,再無一絲留戀。
他這一生,得到的關愛有限,付出的真情也有限。
若說有誰真心對過他,他想到的竟隻有原配周氏。
那個嫻靜到讓他時常忽略的女子。
仔細想來也是諷刺。
陸岑去往永安亭中不過短短三年,便因癆病去世,卻是後話了。
......
深夜裡,太皇太後喬裝進入到刑部大佬裡,隨行的有寇女官,寇女官還端了一杯毒酒。
沈國公並不意外,短短幾日,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再沒了往日的英俊儒雅,隻剩一身狼狽。
“阿姐過來了。”沈國公並不感到意外,他知道太皇太後恨他,從前隻是礙著沈家的勢力,不能對他做些什麼而已。
立即有人給太皇太後搬了一張椅子,太皇太後坐定,喉嚨滾動,最終道:“喝下這杯酒,你就解脫了。”
她是如此的厭惡他,厭惡到不肯多看一眼。
“阿姐,我不甘心。”沈國公眸光深邃,透著深情,“我尤記得阿姐入府時,已經十三歲了。”
“彼時我尚年幼,微風吹動阿姐的發梢,阿姐不經意間一笑,便讓我魂牽夢繞許多年。”
太皇太後是老國公的繼女,比沈國公大了整整九歲。
“你說我是變態也好,我都不在意,我隻知阿姐是我的執念,得到阿姐是我的夢想。”他眸子逐漸泛紅,“明明我才是最先遇到阿姐的那個人,我們一起在沈府度過了五年無憂無慮的時光,憑什麼他一來,沈家就要讓阿姐去聯姻,阿姐不僅僅去聯姻了,阿姐還愛上了那個男人。”
“他有什麼好,也不過是一個辜負原配的渣男人罷了,憑什麼能得到阿姐的愛,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