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認識他?”成浦問。
“唔,碰到過。”夏玨說。
成浦輕歎了一口氣說:“說起來,好久沒和活人一起喝過酒嘍,這個書南成,倒是一起喝過幾回,不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嘍。”
夏玨有點聽不懂他的話。
隻聽成浦接著說:“自從林家森走後,就隻有我兩個在一起喝喝酒嘍,那時候,他經常提起你,提起你和他女兒書菲的事。”
“不瞞你說,當年在化工廠,我和他,還有家森是最要好的了,堪比那桃園三結義呢。不過,這個人是不是很怪啊?說實在的,我覺得我都不如他邪乎,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抓不著嘍。”成浦說。
夏玨沒有想到原來還有這麼一層故事。
“那你來這裡”夏玨似乎有點明白了。
“是啊,來看看老朋友,你瞧。”成浦說著揚了揚手,夏玨看到成浦的手中拎著一瓶酒,還有一個紙袋裡裝著的多半隻燒雞。
“你認識門衛王大爺?”夏玨問。
成浦搖搖頭。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夏玨不解。
“從墳墓裡鑽出來的。”成浦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說。
夏玨臉色一變,不覺往後退了半步。
看到夏玨這副模樣,成浦終於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以為你膽子挺大的呢,瞧你嚇得那樣。”
“呱!呱!”不遠處樹上一隻貓頭鷹似乎是被這忽如其來的笑聲驚擾,叫了兩聲,展翅飛走。
“告訴你吧,西南角的鐵柵欄有個缺口。”成浦止住笑聲道。
“唔,原來是這樣,那墓地裡傳說的鬼影恐怕就是你吧?”夏玨小聲地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在這世道上,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有時候悶得慌,就想起俺這老兄弟來了。”成浦說著,將瓶中的酒在墓前灑了些,自個又喝了口,然後遞給夏玨。
夏玨倒也不客氣,揚起脖子“咕咚”灌了一大口,又遞還給成浦。
成浦接過酒瓶,放在墓前,又將手中的半個燒雞撕下一大塊來遞與夏玨。
夏玨接了過來,於是,兩人在林家森的墓前席地而坐,你一口酒,我一口肉的聊起來。
“你要離開這裡嗎?”成浦注視著夏玨問。
夏玨點點頭。
“我是說像書南成那樣,再也不回來了嗎?”成浦問。
夏玨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是啊,不回來了,不過我和書南成不一樣,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會見麵的。”
“但願如此。”成浦低聲說。
“不過,你是怎麼看出來我要走的呢?”夏玨好奇地問。
“什麼啊?”成浦反問。
“我要離開這裡啊。”夏玨說。
“百合花,離彆之花。”成浦望著墓前那一束潔白的花朵喃喃細語。
夏玨發覺,這時候的成浦,眼睛裡滿是柔情。不錯,看得出來他原先果然是一個很帥氣的男人。
“其實你可以不走的,你和我不一樣,我那時候彆無選擇。”成浦說。
“你知道,有時候有的選擇還不如沒有選擇。”夏玨苦笑。
“這倒也是。”成浦點點頭表示讚同。
“對了。”成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我想問一下,王適之和舒芬是你什麼人?”
“朋友。”
“朋友?”成浦記起了墓碑上刻著的那兩個人的生卒日期,不免生疑:“你有這麼老的朋友?”
“是啊,老朋友。”夏玨笑了笑,然後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猶豫,終於還是問道:“我也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還吸毒嗎?”
聽到這話,成浦那布滿疤痕的臉抽搐了一下。
“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問這個。”夏玨有些歉意地說。
“沒關係。我若是說不吸了,你信嗎?告訴你吧,林家森的選擇和遭遇喚醒了我,我也沒有彆人可以傾訴,所以,每當黑夜來臨,我毒癮發作的時候,我就來到這裡,我不帶毒品,隻帶這些。”成浦指了指擺放在墓前的酒和肉說。
“原來是這樣,明白了。”夏玨擦擦手,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開始與成浦道彆:
“謝謝你的晚餐,我得走了,就不打擾你你們了。再見!保重!”
成浦也站起身來說:“那好吧,再見!”
兩人互道珍重,正欲分手,忽然四下裡幾束刺目的手電筒光照過來,聚集在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