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友百年之後,他們盛家豈不是要吃絕戶?
於是盛老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老友的條件。
賽老爺闖蕩江湖一輩子,賽小姐卻是個溫婉的性子,和盛家公子成婚後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盛家的食鋪也開了一家又一家。
長女出生後,盛家按約讓賽老爺給她起名,也就是賽金花。
雖然姓賽,可賽金花大多數時候也是在盛家長大的。
等盛金寶出生後,盛家在盛公子的經營下,不僅開了食鋪,還有布莊,胭脂鋪,雜貨鋪若乾。
還帶著手底下一支成熟的商隊走南闖北,所以他們家鋪子裡的東西總是時興的,物美價廉。
可天妒英才,十年前,盛公子在一次走商途中意外身故,妻子也因突聞噩耗小產,而後病故。
那時,賽金花才十三歲,盛金寶才八歲。
兩個老爺子白發人送黑發人,身體每況愈下。
賽家和盛家在無雙城皆無親朋,兩家老人強撐著,等孫女孫子能立起來。
五年前,兩位老爺子相繼離世,彌留之際,賽老爺子把家當悉數給了孫女,而盛老爺將家裡的布莊分給了賽金花,其他的歸盛金寶,但在他十五歲之前,由長姐代為打理。
而在此之前,他們還給賽金花定了一門親事。
一個家境貧寒的書生。
不是入贅,勝似入贅。
書生家裡四兒兩女,他排老四,在兄長們的供養下得以讀書識字。
賽家不要聘禮,陪嫁千兩白銀,還供書生繼續讀書,條件是婚後住在盛家,照拂幼弟,第一個孩子隨母姓……
這些要求,無論是書生本人還是他家裡人欣然同意。
可薄情多是讀書人,仗義儘是屠狗輩。
書生苦讀三載,考上秀才,悍然翻臉。
以七出之條,不敬長輩,五年無所出,要將賽金花休棄。
彼時,賽金花冷笑著接了休書,將書生當年來盛家的時候穿的那身破衣服打包,連他一起扔出了盛府。
對方甚至還在叫囂著賽金花吞了他這麼多年的積蓄,還有盛家給他的補償。
換來的是盛金寶找人給他的一頓痛揍,連他那遠在村裡的老家人也沒放過。
這些年靠著盛家修的青磚大瓦房,置辦的家具,衣裳,盛金寶讓人砸的砸,撕的撕。
總之,沒給他們留半點好的。
書生帶著全家來鬨,甚至還去縣衙告。
可惜了,早就受夠了這家子吸血鬼的盛家姐弟半點不客氣,該花錢花錢,該找人找人,直到打得這些人再也不敢進城為止。
說完這些,賽金花自己也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那些年,我不僅要打理盛家的生意,照顧金寶,還要去伏低做小伺候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想想都覺得晦氣!”
若不是這親事是祖父和外祖父一起訂下的,說是家裡不能沒有頂立門戶的男丁。
那書生人品勉強過得去,家裡兒子多,也不差這一個,還是個讀書人,若是能考中個秀才,於盛家而言再合適不過。
晦氣……
周泠泠深以為然:“是挺晦氣的。”
隻是聽聽,就覺得金花姨那些年可真不容易。
古代版鳳凰男。
要不是金花姨自己強硬,最後少不了要被那家人咬下一塊肉來。
可這對姐弟,寧願大把大把銀子往官府砸,也不願意便宜那家人。
嗯……這性子,周泠泠真是越來越欣賞了!
“不過現在好了,盛家的擔子金寶接過去了,我自己一個人經營著布莊,想乾嘛乾嘛……”
賽金花輕鬆的聲音,讓周泠泠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為善者,自會有上天眷顧。
為惡者,自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