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表弟的眼神,不由得與父母剛才的表現聯係到了一起。
這讓他的心裡更加煩躁了。
今天這一個個的都是怎麼了?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這樣想著,黎音無視了表弟的話,直接在門口就將盒子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兩枚勳章,樣子很熟悉,與新聞上看到的,為遇難南極科考隊員頒發的烈士勳章一模一樣。
再往下,是一些衣物、零碎的用品以及一封信。
他顫抖著手把信封拆開,署名寫的是父母所在的研究院,這竟然是一封對烈士家屬的慰問信!
慰問信的內容很沉重,確認了兩位研究員的離世,他們的隊伍在一次冰川探險中意外失聯,儘管采取了緊急救援,但最終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信中還表達了對於烈士家屬的同情和崇高敬意,承諾會全力支持家屬們的生活和工作,並希望他們能夠堅強麵對這一巨大的噩耗。
黎音呆立在原地,手中的信紙仿佛變成了沉重的鉛塊,讓他幾乎無法握住。
可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要是一個月前,他可能會悲痛到崩潰,可父母就在自己的身邊,還在餐桌上吃飯呢,怎麼可能遇難?
那這封遲來了一個月的慰問信以及勳章,是什麼意思?
“黎音,是誰來了?你,在看什麼?”
父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黎音回身望去,瞳孔卻猛然放大。
坐在桌前的父母此時已經放下了碗筷,直直地看著自己,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又是這種眼神,又是這個表情!
黎音感覺自己的頭痛更嚴重了……
在頭頂慘白燈光的照耀下,父母的臉色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他們的身體僵硬,一動不動,就像是被封存在時間裡的蠟像。
黎音感覺自己與父母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拉遠,周圍靜得可怕,仿佛空氣都被凝固了一般。
恐懼在心底蔓延,眼前的兩人仿佛已經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兩位陌生人。
或者說,兩具會行走的屍體!
手中的盒子沒拿穩,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也將他的意識重新拉回到了身上,他想要說什麼,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黎音後退一步,一隻腳已經邁出了家門。
父母還是他認識的父母,可這個熟悉的家,現在卻給他一種壓抑到極點的恐怖!
他的第六感好像在提醒著他,繼續待在這裡,將會有極其不好的事情發生。
相比於家裡的不確定性,明顯表弟那邊要熟悉得多。
他不敢去看父母的臉,隻能丟下一句:“我去送送表弟……”然後穿著拖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下樓,路過必經的拐角,一眼就看到表弟正站在路的對麵,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會追出來一樣。
不知為何,看到表弟的死魚眼他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因為在他的印象裡,表弟就是這樣的人。
剛準備過去問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封信,還有勳章是什麼情況的時候,表弟突然邁開腿,往小區外走去。
“等等,我有話問你!”
對於他的呼喚,表弟沒有絲毫停頓,繼續邁著步子朝前走。
黎音馬上追了過去,想要拉住他問個明白,可卻發現他走得飛快,就算自己已經跑了起來,仍是追不上。
而現在,明明是傍晚,可周圍卻莫名升起了白色的霧氣。
黎音停下了腳步,眼前景象讓他心中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心臟莫名的痛了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裡麵鑽出。
霧氣越來越濃,幾乎掩蓋了前方的視線,而表弟的身影已經在霧中若隱若現。
他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意識仿佛仿佛陷入一場噩夢,永遠無法掙脫。
他試圖呼喊表弟的名字,但周圍的霧氣連聲音都能吞噬,連回聲都沒有。
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沉重,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悄然逼近,黎音開始後悔自己追了出來,但此刻他已經無法轉身回到那個詭異的家中,隻能繼續往前走。
霧中的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隻能憑借直覺來判斷前方的情況。
心跳逐漸加速,不好的預感幾乎要將理智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方,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麵對什麼。
隻有彌漫的霧氣和詭異的風聲,仿佛置身於恐怖的深淵,找不到出路,也看不到希望。
突然,腳上似乎踢到了什麼,低頭看去,是一塊大理石……
一股冷風吹拂過身體,讓他渾身都是一顫,同時也吹散了那詭異的霧氣,讓他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
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已經來到了墓地!
明明隻追了幾百米,甚至可能都還沒追出這條街,怎麼會到了墓園?
黎音低頭看向墓碑上熟悉的照片和名字,大腦一片空白。
那墓碑上,赫然正是他父母的名字。
上麵還有他們的照片,兩人摟在一起,笑得很甜蜜,很幸福。
誰也不會想到,這竟然會是他們最後的照片,也是他們的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