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翻手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弄來一杯水遞了過去，顧禾青看了一眼，擺了擺手，管家隻能把水放到了一邊。
“先生，您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顧禾青沒有理會他，隻是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失眠這東西看似不嚴重，但著實折磨人。
短時間內還好，但長時間來說，時間越長越能讓人感覺到那種怎麼都睡不著的痛苦。
分明精神和身體都已經疲憊到極致了，好像每做一個動作都要消耗很大的力氣，每次睜眼閉眼都能感覺到眼睛乾澀發痛，但就是怎麼都睡不著。
每一分每一秒醒著的時光，都是一種無聲的折磨。
“嗯……您要出去走走嗎？或者我讓那些小東西都行動起來，把花園布置……”
顧禾青將手抬起些許止住了他後麵的話。
管家乖乖的閉嘴，在顧禾青沒有注意的地方，他身後的觸手一擺，薔薇收到信號，緩慢的從地麵上開始往床上爬。
“呼……不用了，我現在……累的厲害，沒心思出門。”
顧禾青原本清朗的嗓音此時帶著些沙啞，濃濃的疲憊充斥其中，好似每一個字都要用莫大的力氣才能說出。
“是，先生。”
管家層疊的聲音也放輕了下來，生怕吵到了先生。
顧禾青逐漸感覺到自己手臂上出現了一抹清涼，那細長清涼的感覺還在不斷往上蔓延。
如果是一開始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他，就算是表麵上絲毫不顯，內裡也一定會很驚恐。
但此時他早已經習慣了奇奇怪怪的東西觸碰自己了。
不論是管家的觸手，還是……
“薔薇。”
很輕很輕的聲音響起，那細長的藤蔓立刻停在了他的手臂上方。
顧禾青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將手臂翻轉過來，張開手心，薔薇立刻乖巧的爬了過去，把柔嫩的花朵放在了他的手心。
但這花朵卻已經沒有了從前的粉嫩柔軟，帶上了幾絲怎麼都褪不下去的黑線。
顧禾青撫摸著帶上了幾絲好像是葉脈一樣在花瓣當中支撐著的黑線，心中升起了點點悲傷。
自己貿然的衝進去，並沒有改變任何事情。
他們還是死了，從在自己麵前鮮活的笑著的那麼幾個人，變成了自己花園裡的一塊墓碑。
甚至於還讓護主心切的薔薇也變成了這般模樣。
原本在火場中初次見到的薔薇，是粉嫩翠綠的，粉白粉白的柔軟花瓣看上去可愛極了，纖細的藤蔓勾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個依戀著長輩的小娃娃。
但現在的薔薇，很長一段藤蔓上都有灼燒的痕跡——那是給自己包裹受傷的手，被自己的血液灼燒出來的。
藤蔓上和花瓣上都帶上了絲絲縷縷的黑線——那是陪著自己闖入毒霧中，被有生命的毒霧腐蝕出來的。
如果化作人形，這應該是個聽話乖巧的小孩，但卻因為跟在自己身邊，被迫毀了容。
它呢？
卻還是一點都不計較，好像這些事情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似的，依舊在自己身邊貼著，來回撒嬌求摸摸。
顧禾青又稍微握緊了些手，將那纖細的藤蔓握在自己手中。
薔薇不明白他複雜的心緒，感覺到被摸摸，又將他的手貼的更緊了些。
“薔薇，你……”
你要不就留在彆墅裡吧，彆跟著我出去了。
顧禾青的後半句話終究還是沒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