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禾青灰白的雙眼和宋洛四目相對，無聲的表明了什麼。
宋洛的話戛然而止，低頭看了看自己放在床邊的手，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某個盲人病人，沉默了一陣。
顧禾青的唇邊，一股帶著金色的鮮紅液體緩緩往下流淌。
宋洛一驚，內心猛的湧上一陣陣難以言說的愧疚，手忙腳亂在桌子上找水。
好在管家離開之前把所有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那水甚至還是溫的。
宋洛把水杯一把搶到手裡，也不顧那水到底會撒出去多少，幾乎是用能揮舞出殘影的速度把水倒了一些到顧禾青嘴裡，隨後一點點分著把藥片塞到了他嘴裡。
“怎麼樣，好點了嗎？”
他那清朗的聲音依舊冰冷而桀驁，充斥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厭惡所有人的感覺，但顧禾青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的聲音沒有之前那麼中氣十足了。
看來這家夥還是會愧疚的。
勉力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淺淡到幾乎不見的笑容，顧禾青清了清嗓子，緩和著口腔中濃鬱的鐵鏽味。
“還、還好……”
“你應該在不舒服的第一時間叫我，而不是那麼躺著，等著我發現你的藥效過了！”
“咳咳……你在看、看書……咳咳……”
“好了好了彆說話了。”
宋洛深深歎口氣，把書重新收回醫藥箱裡，盯著躺在床上的顧禾青。
多半是仗著顧禾青看不見，他原本精英的模樣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頹廢的生無可戀。
顧禾青看的好笑，努力忍著才沒有表露出來什麼。
“宋先生很喜歡看書嗎？”
“……想聊天？嗬，你如果希望自己的嗓子恢複的話，現在就不要說那麼多話！”
“……”
沒有回應。
這反倒是讓宋洛有些疑惑起來了。
按照他的預料，以這位先生柔和溫潤的性格，應該會用很輕柔的聲音解釋自己為什麼會想不顧身體的聊天，又或者是帶著些無奈的表示明白。
這種不回答，是個什麼情況？
宋洛認真的上下看了看他，沒發現什麼特彆的情況，隻是那雙灰白無神的眸子閉上了。
睡著了？
但就算是剛吃了助眠的藥，也不應該有那麼好的效果才對。
神仙藥啊，吃了就有效果？！
估計沒什麼事情，隻是單純的不想理自己吧。
說起來，他嘴邊的血已經開始往衣襟裡麵流了，自己或許應該找毛巾什麼的來給他擦一擦？
算了，這種事情應該是那個管家的活才對，自己一個醫師，有什麼好管的！
……
宋洛轉頭仿佛隨意的看了一眼桌麵，發現還真有一塊用來換洗的毛巾放在盆裡，還散發著溫熱的霧氣，伸手一把撈了過來，隨意擰了幾把就往顧禾青臉上呼。
血擦乾淨了，看上去倒是順眼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