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失去了桎梏,越來越輕,越來越往上,好像變成了一個氣球不斷往上飛著。
顧禾青感覺不到任何事物,周身一片空空蕩蕩,但他的心中卻思緒起伏不斷,有著看到了曙光般的雀躍,還有淺淡的難過和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一點點不舍。
不論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了。
可能脆弱的靈魂在失去軀殼的保護之後,直接死在空中;可能在這個本就是地獄的詭異世界當中化作世界的養料;可能重新變成一個人形靈體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角落……
但顧禾青不想管那麼多了。
他想回家,想離開這個世界,不論是以怎樣的方式。
隻是可惜了那些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和詭異們。
管家、薔薇、許辰策、行野、祁玉禮、小橘……
他心中想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和詭異,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不斷在他心頭劃過,恍惚之間好像化作了一隻隻無形的手在往下拉著他即將飄走的靈魂。
自己就這麼走了?
自己就這麼走了。
誰也不管,誰也不帶,誰也不說,就那麼不言不語的直接消失。
好像……
{你來見我?}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一個飄渺的聲音。
這聲音無男無女,好像是天地間最本質的神聖聲音融在了一起,無數種族齊聲高歌,古老而蒼茫的調子融合在一起,凝聚成這震撼人心的天地之音。
顧禾青心中胡亂想了一堆東西,不明白這個聲音從何而來,也不明白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先回去吧,你還需要這個身份}
顧禾青一怔,心中頓時便是一驚。
他不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但他知道自己好像要被對方丟回去了!
他拚命的掙紮著想要開口,想要動用自己腦海當中那龐大的精神力,但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動用這些精神力了,一時間他調動起來,竟遲滯了那麼一瞬。
也就是那麼一瞬,他就感覺自己原本輕靈的靈魂瞬間沉重,好像再度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鎖。
……
“先生,先生?”
耳邊的話語很輕很輕,如同浮在水麵的羽毛,輕巧的在他的心湖中蕩起一層層波瀾。
顧禾青恍惚的睜開了眼,卻發現麵前茫茫的一片白,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蒙了白紗。
他又回來了。
他想讓靈魂如落葉般離開,不論歸處,隻隨風飄蕩。
大概率這輕飄飄的落葉是回不到樹根的,隻能被狂風卷碎、被大風撕裂、被微風吹遠。
但他卻沒想到,就在這樹葉或帶著遺憾或帶著釋然的離開樹枝的那一秒,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大手用膠水將他重新牢牢的粘在了樹枝上。
這樹葉已經不屬於這樹枝了,但膠水卻不讓他走,隻把他像是囚徒一樣禁錮著,禁錮著他的身體、他的心、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