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還不能完全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自己哥哥,壓根說不出口。
她想撲到麵前的人的懷裡,讓不論是動作還是話語,又或者是縹緲的血脈之間的聯係,讓自己能認出來這個到底是不是哥哥,但她……
壓根不敢。
在前幾分鐘,這還是個需要所有人類尊敬行禮的詭異先生,到了現在,就成了自己那個平凡普通的哥哥?
做夢都不敢這麼想。
於是她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思念和複雜的淚水流了自己滿臉,抽噎的聲音逐漸增大,胡亂的情緒堵住了喉嚨,亂風吹散了發絲……
“禾夢,來這裡。”
顧禾青帶著清淺的笑容,沒有一點詭異的樣子,看上去隻是一個臉色蒼白了些許的人類,甚至那溫和的語氣,比大多數在世間磋磨許久的人類還要更加溫柔。
他像是一不小心落在了地獄的天使,身上那聖潔的光芒將周圍的一片汙穢都融化開來,隻留下一片潔白的花在地麵盛放。
禾夢於是在恍惚當中就像是著了魔,夢遊似的用飄渺虛幻的腳步一步步往前。
兩人之間原本就不長的距離被逐漸越拉越短,直至少女徹底站在了自己那落入黑暗仍守著本心的哥哥旁邊。
顧禾青張開雙手,還恍惚著也沒想躲開的禾夢就被他捧了個滿懷,動作輕輕的不帶一點壓力,隻是將身上的一點點暖意傳到她的心裡。
是了,他是個早已死去的人了,身上哪裡會有半點溫暖,有的隻是那顆溫暖的心。
禾夢呆呆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也沒想著要說什麼。
好像此刻她真的找到親人了,找到了那個自己夢裡想了無數遍,照片裡看了無數遍,小時候嫌棄了無數遍的哥哥。
在親人的麵前,不用刻意去想著要做什麼要說什麼,隻需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
顧禾青輕輕攏著懷裡的少女,是怕自己冰冷的體溫嚇到她,也是怕她不接受自己。
但漸漸的,懷裡那顫抖的身軀逐漸平複了下來,顧禾青也終於稍微放鬆了些許。
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一點點抬起,冰冷的手指覆蓋上溫熱的臉龐,將少女已經平緩下來的心境又再度掀起波瀾。
“抱歉,我想看看,你現在長什麼樣子了……”
這是句很普通的話,帶著的情緒很少,就好像隻是兩個剛見麵的熟人在拉家常,但禾夢的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顫抖著站在原地,沒有閃躲,拚命的忍住自己的淚水,不讓淚水染上顧禾青的手,但那凝聚了所有情感的溫熱淚珠,還是順著臉頰流淌了下去。
“你……在哭?”
“沒、沒……我就是、就是太激動了……”
溫熱的小手還沒抬起來,就有一隻冰冷而修長的手拂在了她的臉上,將那即將落下的淚水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