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拉開了這場屠殺的序幕,往日和睦的同學和傳道授業的地方在這一刻徹底成為了屠宰場一般的存在。
而人類便是待宰的羔羊。
不僅僅隻是麵前可怖的黑門在步步緊逼收縮著這片空間的距離,還有身後另外出現的兩個怪物帶著極其讓人作嘔的聲音在覓食。
它們如同蛆蟲一般蠕動著身軀,在地上留下淋淋的水痕和無數的血液交雜混合。它們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遍布屍骸。
骨頭碰撞的聲音、被咀嚼撕咬的聲音、血肉破裂的聲音、人類啜泣的哀鳴,無數的聲音混雜著,為這場人間地獄鋪上一層薄紗。
藤丸立香也在逃亡的人群中,他見過血液的潑灑,見過往日鮮活打鬨的同學了無生機的樣子,也看見了自己拚儘全力救下來的夥伴輕而易舉就被抓住,再次喪命於怪物的嘴中。
而最後,他也被怪物抓住,被那粘稠冰冷的觸手所纏繞,死死的勒住他周身,讓他窒息、讓他痛苦、讓他掙紮。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我?
比起這個念頭,藤丸立香卻更願意在後麵加上一個“們”字。
於是他問出了口。
“為、為什麼……會是我們?”
那些笑著的同學,一同玩耍的夥伴,為什麼這種痛苦會落在他們的身上?
而凶惡的怪物卻在這一刻好心了起來,低壓作嘔的聲音如同破敗的風箱,漏出氣音的笑來。
它說:“沒辦法,要怪就去怪那個叫藤丸立香的學生好了,畢竟我們可沒心思一個個去找,所以我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那就是把這層樓的人全部殺死不就好了?”
珍貴的生命在怪物的口中如同它隨遇撥弄的玩具一般,而被它抓住當做下一個甜點的藤丸立香卻如墜冰窖。
少年的黑發粘粘麵容上淌出淋淋的血色,血液之下那雙藍色的眼睛在漆黑的世界中閃爍著淺淡的光亮。
他顫抖著,一字一句的喊著那個名字,不斷的重複著。
“是因為……藤丸立香,藤丸立香……所以這麼多人死在了這裡……”
這一刻仿佛最讓他痛苦的不是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是死亡之前那尖銳的刺入心臟的悔恨。
所以在死亡來臨,被黑暗所淹沒之時,他張口想要說的不過也隻是“我就是藤丸立香,你們彆在繼續殺下去了”。
世界贈予藤丸立香十七歲的生日禮物有兩個。
而後者,是一道蒼銀的月光。
淡淡的光宛如從深淵之中探出,鎖鏈的聲響伴隨而來,一步一步的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餘韻。
藤丸立香在跌入怪物口中的一瞬間聽到了這微不可聞的聲響,窺見了最上方閃爍而來的光,因為下墜的姿勢下意識求生探出的手在這一刻抓住的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空氣。
――有一雙手,隔著冰冷的盔甲抓住了他。
被黑幕所遮掩的窗戶散去些許雲霧,本應該是白日的朝陽,流泄而來的卻是零碎的月光。
銀白的月光灑落而來鋪陳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也如同染墨的畫筆一般勾勒而出那道身影。
那是一位漆黑的騎士。
漆黑的盔甲沒有書本電視所窺見的聖潔,卻仍舊覆上厚重的莊嚴感與威壓,寬厚的鎧甲如同搖曳的裙擺,碰撞的聲響在這片寂寥的空間中格外顯耳。
騎士並未曾露臉,寬大的兜帽耷拉而下遮蓋住他的麵容,哪怕是下墜抓住藤丸立香的手,風都未曾吹開過一點邊角展露他的模樣,唯一泄出的僅僅隻有頸後一縷黯淡的金。
月光與他為伍,勾勒貼合他下顎的弧線,為他撒上光的斑駁。
騎士抓住他的手翻轉著身軀借力跳起,將遍體鱗傷的藤丸立香攏入懷中護著,等到穩穩落地足尖踏上結實的地麵他也沒有鬆開。
藤丸立香抬頭,借助姿勢的緣故他想要去看這位拯救了他的騎士長著什麼樣的麵容,然而騎士卻抬起了手輕輕的蓋在了他的眼睛上,示意他閉眼。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應該不太適合master你看。”騎士說,“所以好好休息一下吧。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5.
“我是saber。”
清冷的嗓音低低的壓下,如同銀白的羽毛落在藤丸立香的耳畔,惹來半縷淺淡的癢意。漆黑的騎士分明被黑暗所團團包圍,卻侵染不進半分黑的雜色,宛如月光下閃爍著的蒼銀的碎片。
“是守護你、守護世界的。”
“那麼――。”
拉長的語調直轉而下,冰冷的殺意刺骨三分,又貼心恪守的繞過了藤丸立香。名為saber的騎士唇角繃直緊促成一條筆直的線,吐出的話語清晰可聞。
“就是你要同我的master為敵嗎?”
6.
此時此刻,風雪掩埋中的迦勒底的最深處卻是一片靜默。
橘發的少女扒拉在欄杆的邊緣,抓著欄杆的手都使力到發白,眼裡裝著滿滿當當的不可思議。
“前輩……?”瑪修正端著甜點回來,目光好奇的落在不遠處的禦主身上,“前輩您怎麼了?難道召喚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新英靈嗎?”
“……”
人類最後的希望,迦勒底
最後的禦主,救世主藤丸立香沒有急著說話,她隻是死死的盯著麵前閃爍著金色的光彩卻空無一物的召喚台,近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
“我那砸了半輩子攢著的石頭換來的金光去哪裡了?!你這池子怎麼還吞我石頭、黑我金光?!”
“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