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照擰眉道:“該問的事情,下官全都一一問過了,但這些人就是抵死不認,口口聲聲說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枯井中有屍體,您便是再問一百遍一千遍也沒用的……”
裴寂眯著眼沒有回話,審案可不是光靠盤問的,更多的線索,往往都是從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細節中看出來的。
高家的下人們被分彆關押在兩間不同的牢房內,男女各一間。
高青卓為了在朝堂上維持自己的好名聲,至今隻娶了高夫人一人,膝下共有兩子,不過並未入仕,而是隨高夫人久居在江北豫州。
豫州是高夫人的老家,聽聞高夫人身體不好,自三年前便攜子回豫州養病了,此後再沒有回來過。
但豫州根本就比不得錦官城,高夫人身為二品夫人,既是要養病,城內有的是名醫大夫,為何偏要回豫州不可?甚至還把兩個兒子也帶走了?
如今細細想來,這高夫人對高青卓所做的事,也不見得是完全不清楚。
隻是豫州與錦官城相隔甚遠,一來一回也要大半個月,去豫州找高夫人查探線索,根本就來不及。
裴寂到牢房的時候,裡麵嚎聲一片,個個都在喊冤枉。
他麵無表情地從昏暗的長廊上走過,徑直去了關押男囚的牢房前。
看守高家後門的老伯一看見他,慌忙撲上前來。
“裴尚書,求求您放了小老兒吧,小老兒實在是受不得這地方了,那枯井裡的屍體究竟是怎麼回事,小老兒真的不知道啊!”
裴寂溫言道:“放心,隻要本官查明真相,自會放你離開。”
老伯張張嘴,還想再說,不料卻有獄卒進來將他拉開了。
裴寂居高臨下地看著向自己連聲求饒的下人們,視線回落間,眸子突然定格在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身上,此人膚色黝黑,兩隻眼睛瞪得如銅鈴一樣大,膀大腰粗,一看便是一個做粗活的好手。
不過他的手卻並不似其他下人那般粗糙,麵上也不見半點慌亂,似乎篤定自己一定會出去似的。
裴寂擰眉行至他麵前,“你是誰?”
未等那人回話,旁邊便有下人上趕著插嘴。
“他叫高勇,是我們府裡的大閒人,每天隻知道吃喝嫖賭,彆的什麼也不會乾!”
“沒錯,真不知道老爺為何會將他留下來,每天什麼活計也不乾,隻會在後院瞎轉悠,就這樣每月所得的工錢還比我們高!”
“噓,彆說了,人家就是比咱們厲害,誰讓人家能被老爺賜姓呢!”
裴寂凝神聽著這些話,斂容看向那男人。
“通常隻有在主子家乾了數十年,對主子儘心儘力的忠仆才能冠上主人的姓氏,你這般年輕的倒是少見,莫非以前曾為高尚書效過什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