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瑕疵才便宜賣,不然這個數。”他伸出手比劃了下,頓了頓:“誠心買嗎?價格好商量。”
李道笑笑,搖頭。
他轉過身去,見顧津正蹲在店鋪中央的桌子前,眼睛盯著什麼看,但沒伸手碰。
她手臂夾在大腿和小腹間,抬著下巴,也不出聲,怪安靜的。
李道站她身後,“這是看什麼呢?”
顧津從上麵仰起腦袋,睫毛一扇,雙眼皮都疊在了一起:“隨便看看。”
他背著手,就著姿勢垂眸瞧她幾秒,目光又落回桌子上。青花瓷瓶旁邊放著個手把件,通體奶白,半個拳頭大小,是隻抱著蟠桃的猴子。
李道拽了下褲腿,在她旁邊蹲下:“喜歡?”
猴子撐著腦袋側躺,身前一個大蟠桃,笑眼彎彎,憨態可掬,做工還算細致。
顧津說:“挺可愛的。”
老頭忙在裡麵搭話:“那把件兒是和田籽料羊脂白玉的,產自新疆和田,一級白,也是好東西。”
一看擺放位置,就知他話中真假。
李道問:“多少錢?”
“最低一千五。”
“就這個價了?”
老頭還是那句:“看你成不成心買。”又說:“你上手試試,跟摸小孩屁股似的。”
李道挑眉,尋思這個形容好,不由看一眼顧津,把那東西拿起來。
拇指蹭上去,細膩,油潤,雖是普通玉料,打磨卻很好。
他遞給她,聲音很飄:“摸摸?”
顧津蹲著向後蹭了步,兩手一起擺:“不買不買,我就是看看,沒想要。”
“想要我也沒帶錢。”
顧津:“.…”
“兜裡就二十。”他笑著:“讓你摸摸。”
顧津沒動。
“伸手啊。”
她猶豫著接過來,把溫潤的把件托掌心,纖細嫩白的手指摩挲把玩幾下,竟是那樣養眼。
握片刻,顧津把東西放回原處。
李道湊近,嘴唇幾乎貼到她耳上:“像摸小孩兒屁股嗎?”
一聽這語氣,顧津就知道他是存心逗弄她,推他一把,板著臉:“不像。”
李道笑起來,摸了摸她的頭。
眼看著她小巧的耳因為他的靠近越發紅,又忍不住上手揉了揉。
“伍兒。”他起身:“帶錢沒有?”
“帶了啊。”小伍走過來,看看他手中的把件:“津姐喜歡啊?”
“有多少?”
他從口袋掏出一把錢,一張張捋順,數了數:“一百二。”
李道蹭蹭鼻梁:“算了,收起來吧。”
櫃台裡老頭見這幾人買不起,坐回去,抖開報紙,也不搭理他們了。
又看一陣子,從古董店出來。
沒走多遠,蘇穎在前麵叫顧津。
那邊有家服裝店,女人進去逛,小伍買來幾根冰棍,他們三人邊吃邊站路邊等。
李道腳踩花壇,忽然一頓,轉頭看向對街的胡同口,卻什麼人都沒有。
原本正說話,顧維注意到他的神情:“怎麼了?”
李道又看片刻,收回視線:“感沒感覺被人跟蹤了?”
顧維神經一緊,立即警惕地看周圍:“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古董店出來。”
“郭盛的人?”
李道搖了搖頭,撤下腿:“也有可能我看錯了。”他扔掉冰棍杆:“進去看看。”
正說著,蘇穎和顧津恰好從服裝店裡走出來。
蘇穎在前,顧津跟在後。
李道目光落在後麵那姑娘身上,便沒挪開眼。
顧津換下原來那身衣服,穿著白襯衫和黑色緊腿褲。
襯衫寬大,她把袖管隨意卷起,下擺鬆鬆內紮。
褲子緊緊箍住她腰臀和大腿,褲腿九分長,褲腳微敞,是個喇叭的形狀,邊緣帶流蘇,還秀著當地特色的七彩線,那纖細的腳踝雪一樣白,骨骼很小,腳背的筋絡都清晰透出來。
普通裝束,他看著卻好看。
兩人目光在半空遙遙一對,顧津先轉開,隨蘇穎幾人往前走。
李道又盯幾秒,轉開視線去看旁邊攤位,小販吆喝正歡,為招攬顧客,脖子掛著五顏六色的絲巾,幾頂帽子疊在腦袋上。
李道拿起一頂草編的遮陽帽:“怎麼賣?”
小販說:“這是今年的最新款,二十五。”
“二十賣不賣?”
對方為難:“我這是小本生意啊大哥,你還是彆壓價了。”
“兜裡就二十。”
“大哥,就您這氣質跟打扮可不像沒錢人。”
“還真看錯了,就是窮人。”他問:“二十賣嗎?”
小販做出為難表情,嘀咕幾句,最後還是賣給他。
李道拿上帽子,又往剛才那胡同看了眼,見無異常,才緊走幾步追上顧津。
他把帽子扣在顧津腦袋上,帽簷直接擋住前麵的路。
顧津腳下一絆,趕緊往上推了推。
李道故意捉弄她,又把帽簷壓下去。
她推高,他再壓。
反複幾次,顧津煩了。
她仰起通紅的臉頰看李道,氣呼呼地說:“你是不是太無聊了?”
李道大笑。
顧維跟在兩人後麵,注意到他眼中的光彩,李道在看顧津時,那種目光好像有彆於看任何女人。
顧維形容不出是種什麼感覺,但身為男人,他好像懂。
蘇穎還在旁邊絮絮說著話,顧維三心二意地應著,收回視線,不免深深歎口氣。
天色擦黑他們才回到落腳的民居,許大衛和紀綱這時已回來。
給了房主一些錢,晚飯也由他們做。
飯菜比中午要豐盛,大家坐在桌邊準備開動。
李道從房間出來,把一遝錢踹兜裡,直接往門口走。
顧維:“你乾什麼去?”
“買點東西。”
“大晚上要買什麼?你不吃飯了?”
“不餓,你們先吃。”
李道大步流星地走出小院,兩手插著口袋,低著頭。
走出不遠,他腳步忽地一頓,眼眸瞬時鋒芒閃現。
在原地停滯幾秒,他沒抬頭,腳下又邁幾步,折身往回返。
李道快速走進前廳,看一眼大夥兒,低聲說:“彆吃了,拿上要緊的東西,現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