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平躺,盯著上方露在外麵的房梁:“嗯。”
顧津又挪動雙腳,貼在他冰涼的大腳上,有氣無力地嘟噥:“彆感冒才好。”
李道竟有種被人寵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心理防線變脆弱,忍不住想去依賴旁邊的小女人。
他抬臂過去讓她枕著:“彆瞎操心了,快睡吧。”
顧津哼哼一聲,腦袋往裡蹭了蹭,不再吭氣。
她縮在他懷中也就小小一團,身體裡卻有強大的能量,堅定又堅強,更有幾分偏執。
李道扭頭在她額頭吻了吻,輕歎一聲,也閉上眼。
第二天早上,顧津起遲了。
她身上的骨頭散了架,身上像有無數道細細密密的小傷口拉扯著,每走一步都彆扭。
來到廚房,看見李道小伍正和馮桂玲母子聊天,桌上放著幾杯鮮奶,大鍋裡好像蒸著什麼,正冒熱氣。
李道看過來,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停一瞬,又看回她的臉。那視線就像一台X光機,上下一掃,她就全無秘密。
一瞬,顧津臉頰燒起來,感覺沒法在光天化日下與他對視,他卻偏朝她眨了下眼,她瞪回去,他又笑開,唇角的弧度溫柔又迷人。
馮大姐見她進來趕緊招呼:“丫頭,過來吃飯了,饅頭馬上就出鍋。”
顧津應了聲,慢騰騰挪到桌邊坐下。
李道湊過來,低聲問:“還好嗎?”
顧津悶悶的:“嗯。”
不想與他聊這個話題,她端起麵前的鮮奶喝了口,不經意抬眼,見對麵小伍正古怪地看著她。
視線一對,他又匆匆低下頭。
小伍心想這後遺症太嚴重,他心中撲通亂跳,漲紅著臉,不敢看顧津。等到馮大姐把饅頭端上來,見李道咬著那白饅頭,更加無法直視。
李道說:“眼睛滴溜亂轉的,你是耗子啊?”
小伍賠笑,趕緊轉開視線,端正著坐好啃饅頭。
馮大姐收拾完灶台,也在旁邊坐下,早起她已經抓著李道感謝一番,儘管他說自己水性好,隻是小事,她仍然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馮桂玲笑著說:“你們兄妹仨就在大姐這兒再住一晚,今天高塔村有姑娘出嫁,漢子是隔壁村的,晚上熱鬨,湊湊熱鬨再走。”
顧津說:“就不麻煩了,大姐。”
“麻煩什麼,家裡就我們娘倆冷冷清清,巴不得多來幾個客人說說話。”
顧津忍不住問:“孩子爸爸呢?”
“在大城市打工。”她是個實在人,和她閒聊著:“我們本來不是高塔村的,也是迫不得已才在這兒落腳。”
顧津點點頭,耐心聽著。
馮桂玲忽地歎一聲,繼續說:“我和孩子他爸沾點血緣關係,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可家裡還是反對得厲害,我和他偷著跑出來,懷小春的時候遭了點罪,誰知是營養沒跟上還是……總之孩子還是有毛病。”
顧津微微訝異,不好評價什麼,隻說:“你們感情一定挺好的。”
這話倒讓馮桂玲有些難為情,她笑著說:“老夫老妻的,對付過唄。”又一拍桌子:“話扯遠了,大姐幫你們做決定,再住一晚。”
顧津咬著饅頭看李道,他已經吃完了,身體朝外,側靠著椅背不知想什麼。
馮桂玲又說:“沒事兒去高塔上轉轉,風景還是很好的,中午回來吃飯,大姐給你們做點特色菜。”
顧津拿腳偷偷踢李道,想讓他趕緊說句話。
隔幾秒,李道終於吭聲:“那麻煩了。”
馮桂玲喜上眉梢,難免又是一陣熱絡的閒聊。
吃完早飯,顧津回到房裡躺了會兒。
李道緊隨其後,從兜裡掏出塊巧克力,順手遞給她。
顧津接了,卻沒吃,好奇地問:“你為什麼同意多住一晚?”
李道坐床邊,拆了片口香糖放嘴裡:“你不是難受?”
顧津抿了下唇,躺下來沒吭聲。
“很疼?”
她支支吾吾:“其實也不是。”
李道弓著身體,兩肘撐在她耳旁,柔聲說:“我看看?”
一股清新的薄荷味縈繞在鼻端,她的心隨著他上揚的語調飄起來。
顧津說:“彆鬨。”
“給你揉揉?”
顧津臉爆紅,兩手交疊捂住他嘴:“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正經點。”
李道偏頭,躲開她的手:“那吹吹?”
顧津乾脆彆開眼,不再理他。
他手臂支在她兩邊,細細打量幾秒,忽然笑了笑。
顧津蹙眉;“你笑什麼?”
“不能說,又該罵我不正經了?”
顧津:“.…”
他看了她一會兒,保證道:“下次一定輕些。”這句倒鄭重其事。
顧津仍是無話可答。
李道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很是招人疼,忍不住抱著親幾下,在她腦門一彈:“不逗你,睡吧。”
他直起身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