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回蘇府,天色已晚,蘇言看著輝煌府邸,朱紅大門沉澱著時光的痕跡——蘇母為相已有二十餘年,那款高掛門上的鎏金牌匾乃是皇帝禦賜,龍飛鳳舞的“蘇府”二字高懸,這一樁樁無不顯示著蘇家官位之重,受寵之隆。
蘇言不無操心的想,表麵的皇恩浩蕩下,是否也有不為人知的忌憚呢,不然為何原著中,浩大蘇府被男主一紙訴訟,幾張貪汙往來罪證,新登基的皇帝女主便連查證都不須做,一紙詔書令下,蘇氏滿門抄斬。
她歎了口氣,莫名有些憂愁。
但幸好,自己重生的時機尚早,男主才剛入府,女主也還隻是太女,還有個穿書附帶的“黑化男主洗白係統”,處境不算太難。
她又不知不覺想到今天那個孕夫,懷胎數月,一朝喪命,才後知後覺的回歸了虛浮的三魂七魄,生出幾分落在地麵的踏實和不安——
《雙寵》這本,講的是男女主曆經波折的相愛相寵,穿插著豪門鬥爭皇室操戈,今日之前,蘇言還當這隻是一本,卻在遊蕩了大半天後猛然醒悟:
這是一個世界,真實的世界,有萬家燈火有酒宴絲竹,月有陰晴圓缺,人亦有生死之彆,活生生的人會在眼前斷氣,徒留生者哀戚心死。
意識到這一點,係統的那句“抹殺”,似乎也不再是輕飄飄的兩個字,蘇言坐在院門口,冷風吹涼了一頭冷汗。
蘇言起身推門而入,府裡各房各院都歡騰,唯獨自己那一方庭院,冷冷清清。
走到房中,看著身著青袍的謝明允,燭火搖晃下勾勒出他的側影竟有幾分溫和,蘇言走了過去,無聲的站在他身後,看他從容下筆,她有些出神。
若不是嫁給了蘇言,男主這樣的人,該是在他自己的那片天空翱翔的,現在也隻能於這方院落中,獨自題詩,身邊對書法一竅不通的自己。
謝明允皺眉,停下筆,狼毫在淡黃宣紙上頓住,墨跡暈染開來,他語氣淡淡:“你來乾什麼?”
他抬手欲將筆平放,卻在下一瞬頓住了。
蘇言忽然從背後,攬住了他清瘦的腰身。
熟悉的感覺傳來,腦中
勾起不好的回憶,謝明允渾身僵硬,隨即劇烈的掙紮了起來,筆杆從指尖滑落,甩開一道墨色印記,星星點點沾上青袍,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滾。”
蘇言沒料到謝明允這麼大反應,怕一鬆開反而傷了他,手上力道更大了幾分,但卻是技巧性的把人給定住,不會傷到,她捏著謝明允手腕,語氣帶了幾分急切:“你冷靜一點。”
男子體力本就比不得女子,更何況謝明允身上還帶著點傷,理智回籠,他心道方才反應過度,恐讓人生疑,索性不再掙紮,裝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蘇言見他不再抵抗,心裡鬆了口氣,手上力道放鬆,回憶現代男人哄女朋友的樣子,也裝出幾分真情實感:“我就想抱抱你。”
謝明允聽她語氣似有幾分委屈,心下疑惑,莫非今晨不是錯覺,蘇言把腦子撞壞了?
他所知道的蘇言,矜貴萬分飛揚跋扈,從不肯低聲下氣,無論錯處在誰,都得是惹惱了她的人道歉——畢竟她有個丞相母親,又是相府嫡女,怎會為自己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側君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