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燈火輝輝,一眾家仆皆在此跪侯,側邊擺著一大副刑具,陣仗十分嚴肅。
張嬤嬤領著孟和音來到前廳時,孟夫人靠坐在椅子上,堇色正為她揉著腦袋。
“夫人,人帶到了。”
張嬤嬤上前回話。
孟夫人很是疲憊地坐直身子,一眼就看見了在人群中分外突出的孟和音。
“和音,你怎麼來了?大夫不是讓你靜養麼?”
孟希音聞言,立馬將手上的東XZ進袖子裡,凶狠地看著孟和音,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小貓。
已經忘了自己“大病初愈,身體虛弱”的孟某人罕見有些尷尬。
“休息之後就沒事了……”頓了頓,“我院中的丫鬟不知為何少了一個,心有掛念,萬幸已經找到了。”
孟夫人挑眉。
注意到孟夫人神色不愉,張嬤嬤站出來。
“夫人,奴婢去柴房的時候正看見大小姐,大小姐說這是她院子裡的人,要一起審。”
孟夫人頗為疲勞地歎了口氣,涼涼地看了一眼孟和音。
“那便一起審吧。”
白渺跪在地上,整個人佝僂著,顯得十分虛弱。
“罪奴白渺,你可知罪?”張嬤嬤厲聲問道。
“奴婢不知身有何罪?”
“當然是私通外男,謀害主上之罪!”
滿堂震驚,跪在外麵的奴仆皆竊竊私語起來,一時間人聲嘈雜。
孟和音第一時間看向白渺,那個瘦弱的身軀僅僅隻是閉了閉眼,麵上有些漲紅。
身邊的綠微則是渾身都抖了一抖,見孟和音看向她,焦急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孟和音眨了下眼,餘光瞥向坐在主位右手撐著額頭的孟夫人,她倒沒什麼彆的反應,顯然是早知這種說辭的樣子。
眾人喧囂中,一個細弱但堅定的聲音慢慢傳出來。
“我沒有。”
肯定要說沒有啊,私通外男倒也罷了,謀害主上可是重罪,誰敢承認。
“休得狡辯,你說沒有,可有證據證明你沒有?”
張嬤嬤語氣越來越狠厲。
白渺咬了咬牙,餘光不自覺瞟向孟和音,下一瞬就與孟和音的視線穩穩相撞,心臟顫了顫。
白渺還是堅定道:“我沒有。”
“賤奴!識相一點就自己招供,不然可要吃些苦頭了!”
刑具在張嬤嬤的示意下抬了上來,一方成人大小的長凳,兩根有大腿那麼粗的板子。
那刑具就放在白渺身邊,跪著的白渺甚至不如刑具一半那麼大,眾人都吸了一口氣。
綠微在被人處悄悄扯孟和音袖子,孟和音感覺到了,卻假裝不知道。
張嬤嬤陰陰地說:“你可想好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私通外男的證據可都證據確鑿,真的還要嘴硬受這份苦嗎?”
白渺被刑具震了一震,不知想到了什麼,閉上眼,咬牙:“奴婢沒有做過。”
張嬤嬤嘴巴一撇,轉身回複道:“夫人,罪奴拒不認罪,可要用刑?”
孟夫人麵無表情,極為不耐煩地點了下頭。
“用刑!”
兩個家丁上前,如同拖一條野狗一般將白渺拖到長凳上。
孟和音感覺自己的袖子又被拽了拽,還是綠微。
“小姐,救救她,救救她呀……”
孟和音抓起綠微的手,放開。
孟和音自然不會告訴綠微,其實她自己也對白渺有所懷疑。隻是當她準備冷眼看著那一板子打在白渺身上時,白渺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蓄滿淚水。
撲通——
撲通——
心跳忽然加速,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澀充斥孟和音肺腑,似乎臟腑都被取出揉碎,孟和音不安地看向白渺。
白渺閉上眼睛,一副咬碎牙關也寧死不認的架勢。長板高高揚起,眼看就要打在白渺身上。
“且慢!”
白渺不可置信地看著孟和音,孟和音並沒有施與她一個眼神。
“她雖然沒有證明自己清白,但也沒有證據證明她確實有罪吧?”
孟和音喘了口氣,努力平複下剛才胡亂跳動的心臟,對著孟夫人道。
孟夫人的眼神終於有了焦距,緩緩看向孟和音,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
“和音,這便是為何一定要懲治她的原因了。”孟夫人的語氣平淡,透露出來的神氣卻十分高高在上,“我們確實找到了她私通外男的證據,也找到了她與人相約謀害於你的字條。你年紀還小,不知這人心險惡,恐怕是受了她的蒙騙。”
孟和音微驚,又看向同樣震驚的白渺。從她剛才的觀察來看,白渺確實不像說謊的人。
孟和音心一橫,“我們怎知證據是真是假,若要求個公正,就把證據拿出來讓眾人評判。”
孟夫人沒想到她這麼堅決,眼中寒芒閃過,冷聲道,“那就把證據拿出來,讓大小姐看看。”
堇色果然去後堂端了一個盒子出來,張嬤嬤從盒子裡拿出一個竹色的香囊,眼見著就要將香囊拆開,那邊的白渺忽然大喊道。
“不用看了,我認罪!”
眾人皆大吃一驚,全都不解地看向白渺,又嚷嚷起來。
綠微不解之餘,下意識看向那個所謂是證據的香囊,看到之後也暗暗吃了一驚,眸光複雜地看了看白渺,又看了看孟和音,低頭不言。
孟和音罕見的有一種被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感覺,但看著白渺垂下去的頭又直覺沒那麼簡單,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正在眾人都被白渺忽然承認罪行震驚時,張嬤嬤反應極快。
“既然你已經承認罪行,如此大罪,理應直接處死,但夫人小姐宅心仁厚,不忍造下殺孽。今日就罰你五十大板,開除良籍,逐出府去!”
“用刑吧。”
“慢著!”孟和音阻攔。
張嬤嬤身子一扭,斜眼看孟和音,“大小姐又有什麼話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白渺應該是我的丫鬟,就算犯錯要罰,也應該由我來罰,何須夫人越俎代庖?”
孟夫人不悅,“她犯下的可是謀害主人的大罪,若府內奴仆皆如此一般有樣學樣,家風何在?!”
“你怎知是她謀害於我,而不是我同她嬉戲玩耍故意鎖門意外所致?”
孟夫人沒想到孟和音連這種謊話都編的出來,一時間有些氣結,不知該說什麼。
唯有白渺和綠微意外地看著孟和音,眼中含淚。
孟和音接著道:“當時境況便是如此,火場是我自己不小心反鎖所致,什麼謀害純屬無稽之談,夫人滿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