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裡不遠處的薛洛舟驚恐地抖了抖。
猴子問道:“你,剛剛叫她什麼?”
猴子指著孟和音的方向,顯然並沒有忽略掉他們剛來時薛洛舟的那一聲叫喊。
薛洛舟將自己鎖起來,躲在角落,搖頭。
“啪——”又是一鞭子下去。
“我叫她‘和音’!”薛洛舟不願再承受這樣的恐懼,大喊道。
老貓也嚴肅了起來,狠厲地看了孟和音一眼,問道:“你認識她,她是誰?!”
孟和音轉而緊張地看著薛洛舟,那眼底裡的戒備狠狠地戳到了薛洛舟心裡。
而後,就像是自暴自棄一般的,薛洛舟道:“她是城中孟家的小姐,也是我的未婚妻。”
在場的人都十分震驚,明容一臉“你不守婦道”的表情看著孟和音。
而孟和音目瞪口呆,她萬萬不能想到會在這裡碰上那個薛紈絝啊!
聽聞“未婚妻”一詞,老貓和猴子的神情都開始憎惡起來,憤怒地看著孟和音,這個女人不僅身份可疑,還企圖蒙騙他們。
“你竟也是那狗官的家眷!”猴子罵道。
孟和音有些焦急,思索著如何將身份圓回來。
老貓也氣憤地上前一步,眼見就要怒斥孟和音,就見一直在牆邊裝空氣的明容忽然跳了起來。
明容幾乎指著薛洛舟的鼻子,罵道:“你這惡霸,她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何時成了你的!?”
薛洛舟也被明容的話驚到,一瞬間激起了怒意:“我與孟和音可是有婚書為證,你呢!”
明容氣得往懷裡一掏,自然是空的,就維持著掏東西的動作回頭看向孟和音。
孟和音會意,兩彎眉毛向下一撇,對著老貓的方向悲戚道:“我家中雖然富庶,但生來命苦,生母早逝,繼母不喜。十幾年來貧寒孤苦,終於在一次意外中認識了明公子,雖然他貧苦,人品卻貴重。萬不曾想那勢利的母親將我許給了縣令家的兒子,我寧死不從,他們竟然放火意圖燒死我,嗚嗚……本以為這次可以跟隨明郎逃出生天,沒想到又在此處遇見他……嗚嗚……”
孟和音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漸漸聽不見了,牢房裡隻餘下她嚶嚶的哭泣聲。
老貓也越來越憤怒,雙拳緊握,滿目通紅,”強搶民女!“
老貓忽然上前一步就要拉開薛洛舟的牢門。
“不可!”猴子趕緊擋在他身前,勸道,“老貓,大當家說了這個人還有用。”
老貓狠狠地看著縮在一起的薛洛舟,氣得狠狠砸了一下牆:“忍忍忍!這世上狗官那麼多,要忍到什麼時候!多忍一刻便又有一家受害!“
猴子趕緊拉住老貓,順毛道:“我知道你妻子被搶,心裡憋屈,但這不是快了嗎,大當家……”
猴子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此處還有外人在這裡,停下了話把,用力地拍了拍老貓的肩膀。
孟和音見狀,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暗暗瞥向另一邊的薛洛舟。
好一個薛紈絝,自己還沒有報上次放火焚燒之仇,這一次他又在山匪麵前出賣她險些出事。
最開始看見他時的心慌,想必就是原身看見殺死自己的親凶所產生的怨恨。
孟和音在心裡點了點頭,承諾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老貓平複了情緒之後,才轉過來對著孟和音和顏悅色道:“那你二人可想好今後的出路?”
孟和音和明容都眼睛一亮,孟和音幾步並作一步跑到牢房門口,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充滿渴望對著兩個山匪道。
“我們已經無處可去了,不知……不知各位大哥可否收留我們?”
老貓和同伴麵麵相覷,最終還是老貓先開了口:“猴子,你怎麼看?”
猴子想了想,猶豫道:“我們這兒可不是誰都進來的,你們二人,”猴子仔細打量了一下在角落的明容,又飛快地看了一眼孟和音,“你倒可以,他……太弱了。”
老貓也表示同意:“你可以留下,他不行。不如我們把他殺了,你在我寨中再尋一人當丈夫。我寨中那麼多好兒郎,各個比他強。”
被嫌棄太弱了的明容:好,很好。
感受到明容投過來的寒冷視線,孟和音起了一層戰栗,於是真誠道:“他不弱的,他可以……”
他會做什麼來著?
孟和音才發現自己也不知道,於是扭頭問道:“你會做什麼?”
明容喘了口氣,摸了摸牆上的幾個凹槽,道:“我會機關。”
話落,隻見明容的手在某處牆壁上那麼一按,瞬間就有幾支箭從另一側牆壁彈出。
“咻咻咻!”五支箭整整齊齊,貼著老貓和猴子的臉部擦過去,整整齊齊射進後方的牆壁裡。
場麵有一點短短的凝滯。
還是孟和音反應過來,一拍手,對著老貓和猴子道:“你們看,他雖然看上去體弱,卻於機關一道十分精通,想必貴地應該可以收留我們的吧!”
老貓和猴子兩個人湊到角落去,嘀咕道。
“這機關乃是大當家親自設置,除了大當家沒人知道怎麼弄。”
“是啊,當年二當家為了那紀娘子,差點就被這機關弄死了。”
“那要這麼說的話,他確實是個人才?”
“應該是吧。”
孟和音抱胸看向明容,挑眉。意思是:你行不行?
明容回以輕蔑地一笑,用下巴指了指那兩人,意思是:你自己看。
那邊,老貓和猴子商量好之後,對待二人的態度也不像之前那麼高傲了,反而有些恭敬道:“這位公子,我們沒有留人的權力,但是我們會如實稟報幾位當家的,若是他們發了話,兩位自然可以加入我落薑寨。”
明容微微點頭,身段有些倨傲,“嗯。”
孟和音忙行了個禮,笑嘻嘻道:“那便勞煩兩位多多提攜。”
老貓趕緊一邊說著“不敢當不敢當”一邊溜走了。
孟和音目送他們離去,放鬆地喘了一口大氣,用袖子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然後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大搖大擺地在牢房坐了下來。
“好多年都不曾這樣演戲了,還怪不習慣的。”
明容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是這樣的?”
孟和音胳膊肘搭在膝蓋上,沒好氣道:“那我應該是什麼樣的?”
明容閉上了嘴,默默懷念起那一天在無名茶館裡看到的女子。儘管是粗衣素服,但眉清氣正,周身縈繞著一股浩然之氣,使人忽略她極濃豔的美貌,隻記得那一身清朗。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美貌也無,清朗也無。
明容不願意承認自己看走了眼,隻道是,女人是一種複雜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