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 7(1 / 2)

回到牧場後,莉齊鬆了一口氣,連忙從馬車裡跳了下來。天知道,一路上她是多麼想要回應他!

她臉上還帶著惱羞的暈紅,看到自己的牧場後,又露出了甜美的笑靨。

這牧場非常符合她的心意,雖然氣候冷了些,每晚都會降霜,但景色優美,一出門就能看見一座清凜、壯觀的雪山,遍地都是鮮豔的藍色野花,多麼可愛的地方!

那些土匪正在賣力地乾活兒,看見她以後,立刻興高采烈地跟她打招呼。莉齊也對他們揮了揮手。

他們其實就是一幫大孩子,最大的隻有十九歲,最小的才十四歲,受了約瑟夫的蠱惑,才乾起攔路搶劫的行當來。

因為附近女人很少,漂亮女人更少,這群大孩子對莉齊有一種莫名的敬畏和仰慕,凡是她在場的地方,從不大聲講話,也不會隨地吐唾沫。

莉齊讓他們發誓不再偷盜劫掠以後,就給他們每人買了一套新衣,一雙新靴,一頂新帽子。

這些孩子從生下來,就沒有穿過沒有補丁的衣服,得知每人都有一套這樣的新裝後,歡呼聲差點響徹落基山脈。

從那以後,莉齊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便等同於天上的聖母。

現在,他們隻聽她的話。隻要她走過去,他們就會變得像小羊羔一樣溫順聽話。

埃裡克除非拿起馬鞭,否則他的話也不頂用。

其實不止這些孩子,整個西部對女性的態度都是如此。

埃裡克帶她去科羅拉多的大牧場挑選牛羊時,她發現,即使是最粗俗的亡命徒,嘴裡嚼著大塊煙草,見到女人也會儘量拿出紳士風度,並為自己不正式的衣著而感到抱歉。⑴

莉齊覺得他們的態度很有趣。

在紐約,人們發現女性渴望拿到選票後,便不再將她們視為保護對象,甚至對她們拔槍相向。

與此同時,遠離大都市的蠻荒之地,身上總挎著槍的亡命徒,卻開始學城裡人尊重和保護女人。

像往常一樣,她很難對這種現象做出恰當的分析來。

但她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這些蠻荒之地正在變文明,正如舊世界正在轉變為新世界一般,所有跟不上變化的人都將被淘汰,譬如從前的蘭斯,譬如逃進落基山脈的約瑟夫。

不知道蘭斯現在過得怎麼樣了。莉齊暗想,他有按照她的建議買鐵路公司的債券嗎?賣假債券的那麼多,萬一他被騙得傾家蕩產了怎麼辦?

莉齊對蘭斯完全沒有感情,隻有一種類似於養寵物的心態,尤其是得出他不過是一隻金絲雀的結論後,這種養寵心態便更加強烈了。

她背著埃裡克,偷偷給他拍了一封電報,詢問他的近況。

不過,那都是把約瑟夫送到警察局之前的事情了。

發完電報,她就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

於是,她欣賞完牧場的美景,一轉頭,卻看見一位信使正在家門口等她,不由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還以為是爸的電報來了。

因為忘了自己曾給蘭斯發過電報,她大大方方地接過信使遞來的信件,拆開看了起來。

“謝謝你的關心,我暫時不需要金錢上的幫助。你放心,如果有需要,我肯定會舍下臉麵向你求助。聽說科羅拉多擁有北美洲最好的景色和氣候,希望你在那裡一切都好。”

落款是蘭斯·德·夏洛萊。

莉齊看到落款,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悵然。

她並不懷念冠以這個姓氏的日子,隻是這個姓曾伴隨她那麼久,如今卻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她不禁頗為感歎,跟電影散場時發出的一聲歎息沒什麼區彆。

她感歎的神色,在埃裡克的眼中卻變了味。

他掃了一眼她手上的信紙,冷冷地笑了一聲,越過她走了。

莉齊心裡一虛,但還是倔強地想道:“我又沒做錯,為什麼要心虛,我對蘭斯的關懷完全是出於人道主義,不夾雜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

這麼想著,她理直氣壯地繼續跟埃裡克冷戰,直到晚上,都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這是她第一次跟他冷戰那麼久。其實在晚餐的時候,她就有些頂不住了,想跟他說說話,看到他一言不發地喝酒時,她更是差點像平時一樣,伸手去把他的酒杯搶過來。

她把這種衝動硬壓了下去,心想:“萬一這是他的苦肉計,我豈不是輸了?”

儘管她並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整個輸贏。她甚至有些忘了這場冷戰是怎麼打響的——噢,他一邊跟人搏鬥,一邊幫她補槍,營造出她是個神槍手的假象。想想就生氣,她並不需要這種假象,沒中就是沒中,她又不是接受不了失敗。

就這樣,她強忍住和他說話的衝動,硬是忍到了上床睡覺。

也就是這時,她忽然發現,她是多麼需要埃裡克。

假如她沒有跟他冷戰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在他的懷裡睡著了。然後,他會低聲叫醒她,抱著她去浴室,親自給她洗澡。

他知道她什麼時候最想洗澡,也知道她最偏愛的水溫是多少度,甚至知道按摩她哪裡,會讓她像貓一樣舒服地仰起下巴眯起眼睛。

即使在浴缸裡睡著也沒關係,他會溫柔地叫醒她,把她包在浴巾裡,抱著她回到臥室。

她越想越後悔,為什麼要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兒跟他吵架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不僅僅是她的自由,她的靈魂,更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一個如影隨形的保護者。

隻要他在她的身邊,她可以在任何地方放心地閉眼睡覺,不用擔心蛇、熊、鼠蟻和山獅的侵擾。

他愛她,給她自由,給她安全,給她便利,給她一切可以給她的東西,她卻為了一點兒瑣事,就把他晾在一邊,冷眼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威士忌。

莉齊開始後悔跟他冷戰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穿上拖鞋,拿起桌上的煤氣燈,準備去找他。

下樓的時候,她聽見了嘶嘶的聲響,但沒有在意,可能是屋外的蛇。

附近有不少蛇,之前她在野外遛馬的時候,迫不得已打死了好幾條——不能不打,當時她騎在馬上,馬一看到蛇,就要受驚嚇。

這時,她感到腳背一涼,低頭一看,一條樹蛇正在她的腳上蠕動,想要爬到另一邊去。

因為是一條無毒蛇,她麵色鎮定,有充足的時間思索,這玩意兒是怎麼跑到家裡來的。轉頭一看,原來是窗戶沒關,順著鬆枝爬了進來。

她彎下腰,正要捏住蛇頭,把它扔出去,忽然想起這是一個極好的破冰機會。

於是,她又把蛇放了回去,然後大聲尖叫了起來。

不到十秒鐘,她就被一隻手臂摟住了,耳邊是粗重的呼吸聲,強烈的威士忌酒味籠罩了她。

埃裡克一手摟住她,另一手迅速如閃電般拔出靴子裡的獵刀,將那條蛇一斬為二,扔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