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黑色的夜幕中碎星點點,峰巒的輪廓融入暗色中。皎潔明月被烏黑色的雲層掩蓋,微弱的銀輝灑下大地。
駁吃了江長生遞過去的春卷後,成功的收獲了三小隻憤怒敵視的眼神。
江長生查看自己的任務,迎接顧客到目前為止完成了一百二十多項,剛剛在駁食用米糕後,數字緩緩加一。
其實以前他就發現異獸也算在內,但他還不太明白係統的計算方法。目前已知異獸得具有高階段的神智,如果廣撒網去喂食海裡的魚是不行的。
目前迎接顧客他已經完成了一百二十多人,餘係統所規定的兩百人還剩七十多個,山海日記僅餘接下來的四個。
應該......能能夠完成吧?
駁吃飽後,緩緩打了個飽嗝,看著洞窟外的月色,對江長生道:“你是我撿回來的第十二個修士,其餘沒被我送下山的,都無一例外的死亡。”
說完駁看了看前方在篝火旁發呆的單新澤,補充道:“除了他。”
單新澤聽聞此話,微微垂下眼:“不,我本來也應該死的,如果不是他。”
江長生吃米糕的手微微一頓,他總感覺對方說此話時語氣有些難過。
駁也似想到什麼,微微歎氣,看向江長生:“對了,你來昆侖山是為了什麼?”
江長生道:“我的一位朋友的朋友,他死在了昆侖山,所以我們過來看看,查明原因。”
駁搖搖頭,眼底蕭索:“你們人族修士總是會因一些名為‘情感’的東西而被牽絆,做出錯誤的選擇。一波又一波的過來送死,這又是何必。像西麵堆得那幾十個無名碑,都是這段時間在昆侖山死去的人。我還沒算上那些屍骨無存,沒被發現的。”
江長生心想,駁雖然這麼說,但他自己還不是留在這裡保護著一個個誤闖入的修士。
嘴硬心軟罷了。
“對了,還沒問你,你的朋友的朋友叫什麼名字?說不定我有印象,知道他葬在哪個位置。”
江長生想了想,從回憶裡搜尋那人的名字:“易遲......”
一旁的單新澤聽了此話豁然抬頭,像是有預感的說出了那三個字:“易遲風?”
“對,就是他,你怎麼知道?”
單新澤忽然不說話了,望著江長生的雙眸裡,翻湧著如潮的思緒,最終又歸於寂滅。
一片沉靜中,隻聽到他低沉的聲音:“他曾經救過我,後來他死了,我活了下來。”
山洞外起了風,晚風愈加清寒,空氣中彌漫著豹子肉被烤焦的味道。
江長生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此刻單新澤低垂著眼,神情平靜如常,但他卻感受到那種克製的情緒幾乎要溢了出來。
他眼底流露出些許回憶的光芒:“我和那些天姿卓絕的人不一樣,比起那些天生仙體,我隻是一個入道百年才築基的平凡修士......”
單新澤出生在一個普通的漁村,那一年村裡來了個老神仙,他們以為對方是天神,村裡人都很激動。當時家裡很貧困,於是父母有將他送出去的想法。
能被天神選中是無上的榮耀,可惜,他並沒有被老神仙選中,後來父母不斷求情,老神仙才勉強收下他。
單新澤以為自己的命運從此改變,但他發現所謂的老神仙,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的長老,並且他們峰平日裡也最不受重視。
單新澤很努力,他以為自己能像話本子那樣的主角一樣散發光彩,但最後他失敗了。
成功的人畢竟隻是少數,他天賦不夠,也沒有重視扶持他的人,單新澤很快淹沒在眾多優秀的弟子中。
再後來......
他在一次曆練途中,與宗門內的弟子起了衝突,弄丟了珍貴的龍髓至元草,受到宗門的懲罰。他的師尊也許也發現他的沒用,逐漸對他冷淡。一次與掌門親傳弟子的衝突後,對麵要討個說法,理所應當的,他被逐出師門。
橘貓:“真慘。”
哈士奇:“真慘。”
金絲熊小腦瓜子靈機一動,給他出主意:“你可以考慮來我們食肆做一隻寵物,待遇比你們宗門好多了。”
單新澤:“......”他已經淪落至此了麼?
金絲熊看他一臉難儘的神情,搖搖頭,心想這人類怎麼不上道呢。
他說的是實話,之前與也聽李宏光等修士聊過天,宗門無非給的是一些月供,以及他們都看不上眼的靈丹妙藥。這還是中神州的大宗門呢,待遇都這麼差。單新澤的宗門又不靠譜,自身又不受重視,可見他混得多慘了。
哦,現在已經被逐出師門了,已經混得更慘了。
橘貓聽後眼底閃過微光,覺得此事不行。
有金絲熊和哈士奇在,她要爭寵已經難上加難,再加上個人族寵物,競爭力豈不更大?
若是對方跟他同仇敵愾,能夠增加她貓係一派的力量,每日將他的靈食上交,也不是不能考慮。
橘貓咳嗽一下:“這個,得看你表現,你懂得。”
哈士奇道:“最近我長得很快,籠子睡著都不寬敞了,再加一個人,怕是更窄。如果你自帶籠子,或者你自己做一個寵物窩放在外麵,那我就沒意見。”
單新澤:“......”已經到了做寵物都混不上的地步了麼?
江長生眼看話題偏離主題越來越遠,討論的也越發離譜,於是對單新澤尷尬笑道:“他們開玩笑的,你繼續。”
單新澤道:“我之所以上昆侖山,也是聽說這裡有一些機緣,裡麵珍貴的仙草靈物數不勝數。雖然知道機遇與危險共存,但我已經足夠落魄,去闖一闖,還有一線生機。”
當時的昆侖山還沒有這麼亂,雖然依然有凶獸,但一切都在神獸英招的管理下,不允許它們傷人。
可後來有一天,英招忽然就消失了,凶獸們愈加肆意妄為,單新澤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當時單新澤已經滿身是血,他站在血地中,望著前方的凶獸,所有的力氣已經用儘。
就死在這裡吧,他想。
結束這毫無意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