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和洛特凱亞並肩坐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裡。
因為厄貝裡斯特對哥譚內黑幫分子的控製,敢直接在密集場所搞破壞的早就被他指使著薩巴蒂諾扔進了監獄，因此即使哥譚仍是遠近聞名的黑暗之都，敢在夜晚出來娛樂的普通市民也多了不少。
他們到達電影院的時候已經不算早了,但這個時間的電影院人還不少。布魯斯了買爆米花和可樂,和洛特凱亞找到了票根上的影廳號碼和位置。
幕間廣告放完，電影開場，整個影廳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們坐的很近,近到隻要稍稍向旁邊靠一下,就能碰到對方的肩膀。熱度從旁邊傳遞過來,布魯斯將大部分注意力轉移過去，幾乎能嗅到洛特凱亞身上的氣味。
和布魯斯不同,洛特凱亞從來不用香水,但他身上總是會帶有一點淡淡的、說不出的味道。不是洗發水或者沐浴液,那味道很淡,布魯斯隻在小時候和他靠在一起睡覺的時候才聞到過。但現在的氣氛十分靜謐,黑暗給周圍的環境裝染上一層保護色,那氣味就又從腦海裡被勾了出來,縈繞在布魯斯的鼻間。
片頭的電影公司動畫相繼出場,借著昏暗的光線，布魯斯裝作不經意的轉過頭，發現洛特凱亞也在看他。朦朧的燈光模糊了洛特凱亞的麵孔,精致的眉眼顯得分外溫柔。
洛特凱亞冰藍色的眸子帶著淺淡的笑意，小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呃,”布魯斯餘光瞥見進場之前買的零食：“你想吃爆米花嗎？”
洛特凱亞還沒說話，布魯斯已經把一大桶爆米花塞了進他的手裡：“慢慢吃。”
洛特凱亞還想再說點什麼，電影就開場了,他閉上嘴巴，抱著爆米花將目光移向銀幕。
一直用餘光注視著他的布魯斯才放鬆下來。
瑪莎挑的是一個節奏很舒緩的文藝類愛情電影，也許很合她的口味，可並不符合布魯斯和洛特凱亞的胃口。但是不得不說，舒緩的音樂和慢節奏的敘事風格，的確能很好的緩解焦躁的心情。
布魯斯留下一小部分注意力在電影上，慢慢的往洛特凱亞的方向靠去。
兩人手臂貼著手臂，身體上的熱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遞到對方身上，從肩膀一直熨帖到指尖。
不論是布魯斯還是洛特凱亞，兩個人誰也沒有就距離過近這一點提出什麼異議。
也許洛特凱亞已經習慣了，布魯斯想，他小的時候常常會躺在洛特凱亞的臂彎裡，然後在他念書的聲音中慢慢睡著。那時他們經常肌膚相貼，他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但洛特凱亞異於年齡的麵孔給了他錯覺，布魯斯在一點點長大，洛特凱亞卻幾乎沒怎麼變化。他們從前看起來像父子，像師生，現在卻像一對平凡的兄弟，像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而感情的變化，往往就在那一瞬間。
那一次洛特凱亞擋在他麵前，並且告訴他“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時候，布魯斯看著洛特凱亞，心臟跳動的頻率不自覺的變快了。
他冷靜的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之後他有意縮短了自己和洛特凱亞之間的距離，用空閒時間儘可能的陪伴和關注他。洛特凱亞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但他將這認為成布魯斯的歉意，帶著與布魯斯年幼時一般無二的縱容意味全盤接受。
他懵懵懂懂，並未發現布魯斯心態的改變，不知道在布魯斯心中他早已不單單是老師和朋友。
布魯斯一邊不動聲色的縮短和洛特凱亞之間的距離，一邊愈發明顯的意識到，在洛特凱亞心裡，自己一直都是剛剛見麵時的、那個躺在他的臂彎裡，央他讀書給自己聽的七歲男孩。
洛特凱亞縱容他的想法和小脾氣，對他百依百順，從來沒有拒絕過他的任何要求。
但這不是愛情。
布魯斯十分清楚：我在他心裡，也許是朋友，是學生，是弟弟，他是出於保護者的地位關心我、愛護我。
以前他對這非常滿足，但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態發生了改變後，這些滿足就不可避免的滑向了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
他得到了洛特凱亞的關心和愛護，但還想要更多；他想要他的依賴，想要他的信任，想要他的一切。他想做洛特凱亞的保護者。
不止一次，布魯斯想要摁住洛特凱亞的手腕，質問他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早就比你強壯，比你有力量，比你博學，我早已超越了你！
但每當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布魯斯的理智就會立刻將它壓下去。
這樣不好，這會傷害到他，除了將他推遠外沒有任何意義。
布魯斯忍耐著，他遠超常人的忍耐力和驚人的策劃力令他早在一開始就製定好了計劃，並且隨時更改和變動。他一步一步試探洛特凱亞的底線，裝作不經意的讓自己走進他的心裡。
或許自己早就在他心裡了，但那種程度還不夠。
……
洛特凱亞捧著一桶爆米花，同樣沒怎麼注意電影到底講了什麼。
布魯斯的手臂貼過來，洛特凱亞順勢也讓自己挨得近了一點。布魯斯身上的古龍水味道和特有的氣息飄入他的鼻間，令洛特凱亞感到了久違的舒暢和愉悅。
如果是自己的話，刻意靠近會引人懷疑，因此洛特凱亞慣常會和布魯斯保持距離；但如果是布魯斯本人這樣做，那就沒問題了嘛！
畢竟他又不像自己一樣，需要主人的接近來汲取安全感和力量，布魯斯挨得這麼近，當然是無意為之。
洛特凱亞愉快的沉浸在主人氣息的包裹中，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後來竟然睡著了。
維持三個馬甲的活動一點也不輕鬆，哪怕本質上他並不需要睡眠，但也是會累的。
布魯斯感到肩頭一沉，側過頭一看，才發現洛特凱亞竟然已經靠著他，閉上了眼睛，呼吸清淺。
是最近太累了吧。
布魯斯稍稍放低了一點肩膀，好讓洛特凱亞靠的舒服一些。他也不裝模作樣的看電影了，垂頭看著他。
洛特凱亞長而細密的睫毛在眼瞼上落下一層剪影，嘴唇偏薄，唇珠倒是很飽滿，在昏暗的光下呈現出淡淡的粉色。
布魯斯神色溫和的輕輕垂頭，鼻尖蹭過他細軟的發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