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九頭蛇基地耽擱了不少時間,當蝙蝠俠到達費城的時候，這座城市仍然一片燈火通明。他相較於哥譚顯得十分良好的治安，令這座城市的夜生活也顯得非常豐富。
霓虹燈光懸於夜空,各類娛樂場所喧囂熱鬨,巨大的廣告牌在夜晚發出閃爍耀目的亮光，幾乎將附近一片區域照成了白晝。
劇院的夜場剛剛結束,觀眾們牽著手,親親蜜蜜的從大廳裡魚貫而出,一邊走，一邊還在談論剛才那場精彩絕倫的魔術表演。
女魔術師在登台致謝後，戴上黑色高筒的魔術帽，從舞台回到了後場的休息室。
她坐在吧台常見的轉椅上,一邊哼著一首鮮為人知的歌,一邊掏出口紅對著鏡子給自己補妝。
這時,她從鏡子裡麵看見,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從陰影處走了出來，黑色的披風拖曳於地，在地板上劃過一道優雅的弧度。
女魔術師猛的轉過身,同時手上已經不知從哪掏出一支黑色的魔杖，麵色一改剛才的從容閒適，一瞬間淩厲起來。
就在她即將開口念咒之前,對方先一步開口了，聲音充滿磁性，低沉性感：“紮塔娜,是我。”
紮塔娜愣了一下。
她仔細看了看對方唯一露在麵罩外麵、輪廓英俊的下巴，半晌後不確定的叫了一聲：“……布魯斯？”
“是。”蝙蝠俠說：“我告訴過你了，今晚要來。”
“正因如此,我還特彆為布魯斯·韋恩留了一個前排最中心的位置。”紮塔娜將“布魯斯·韋恩”這個詞咬的極重：“但我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式過來。所以……”她藍色的眼睛複雜的看了蝙蝠俠一會：“天，哥譚的傳聞是真的，那是你。”
蝙蝠俠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然後說：“我有正事要讓你幫忙。”
“當然，”紮塔娜重新坐回椅子上，捂著額頭歎了口氣：“你每次找我都是有正事要辦。當然了，我也不是很想提醒你，自從我成年以後，你還一次都沒有看過我的專場演出。”
蝙蝠俠麵罩下英俊的麵孔露出微微的笑意：“如果下次你把演出地點放在哥譚，布魯斯·韋恩一定會賞光。”
“好吧，”紮塔娜搖搖頭笑了一下：“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們正說著，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了。紮塔娜看了蝙蝠俠一眼，發現他原本站著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行吧。”紮塔娜不禁在心裡吐槽了一下蝙蝠俠這個轉頭就消失的技能，一邊揚聲道：“請進。”
門把手被擰動，隨後門被打開一條縫，一個小男孩探進來半個身體，試探的說：“您好，我找維克多，維克多·斯通。”
他的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原本詢問性的語氣變成了不確定的疑惑：“呃，他是個橄欖球球員……”
“看來你走錯房間了，小男孩。”紮塔娜露出一個寬容且溫和的微笑。
他看起來十歲左右，身上穿著一件印有超人標記的衛衣，外麵套了一件紅色的外套，但它並不合身，稍稍偏大，也許原本並不是他的衣服。正因如此，略顯肥大的衣服讓他看起來顯得有點瘦小，綠色的眼睛如同翠綠的新葉，靈動的光澤在聽見紮塔娜的回答後沮喪下來。
“是那些家夥告訴我他們今晚在這裡有一場球技表演，”他垂頭喪氣的解釋道，語氣裡還帶著一些懊惱，顯然本身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些家夥”對他而言並不友好：“其實我來的時候看見外麵魔術表演的牌子了，但是我還以為……”
“嗨，沒關係，小家夥。”紮塔娜伸手安撫的摸了摸他黑色的頭發，軟乎乎的：“你要找的是那支來費城比賽的橄欖球隊的一員嗎？我對此有所耳聞，他們應該在附近的塞西爾酒店裡休息，不過那也不太好進。”
“沒關係，我可以去試試！”靈動的光澤又重新回到他的眼睛裡：“非常感謝您，女士！”
“那就祝你好運了。”紮塔娜微笑了一下，看著小男孩對她揮了揮手，急匆匆的帶上了門，一溜煙跑了。
“我不知道你還喜歡小孩。”蝙蝠俠不知道又從哪冒出來，慢慢走到紮塔娜身旁。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紮塔娜給了他一個白眼：“說吧，你今天穿著這身衣服來找我乾什麼？”
說起這個，蝙蝠俠的表情就嚴肅下來：“我想知道厄貝裡斯特的弱點。”
“弱點。”紮塔娜吃驚的重複了一遍：“他做了什麼？”
“很多。”蝙蝠俠含混的說：“我無法容忍一個我不能掌控的危險/分子，在我的城市肆意妄為，而我對他束手無策。”
“知道嗎，你的控製欲越來越強了，”紮塔娜無奈的說：“先不提彆的——哥譚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城市？你的語氣理所當然，就好像保護她是你的天職一樣。”
蝙蝠俠沉穩的說：“我的家族世世代代居於此，我的祖輩一直在致力於治理和改變她，我當然也對她有無法推卸的責任。”
當然，除此之外，他想，他是最有能力來做這件事的人了。他年輕，強壯，頭腦清晰，有足夠的行動力，也有充足的執行資金和強大的動員能力。如果連他也對哥譚的墮落無動於衷的話，還有誰能站出來傾力阻止這座城市在淤泥中越陷越深？
“但這些布魯斯·韋恩就能做到，”紮塔娜反駁道：“你不必穿上這身衣服。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它意味著什麼，你是不是還沒有深切意識到哥譚那些——那些瘋子，他們發起瘋來會做出什麼？”
“你在擔心我因此而送命。”蝙蝠俠指出：“當然，我知道，而我也為此做好了準備。”
最重要的是他沒辦法眼睜睜再看著那些無辜的人死在他的麵前。如果他明明有能力去阻止他們的死亡，卻因為對自己安危的擔憂而裹足不前，那麼第一個唾棄和痛恨這樣的行為的，就是他自己。
當然，他知道他救下的人或許也不完全是無辜的，但他們的罪行應當交給法律來宣判，而非個人的怒火，或者什麼人突發奇想的玩弄和陰謀。
蝙蝠俠看著紮塔娜，再一次說道：“我需要知道厄貝裡斯特的弱點。”
“好的，我知道了。”紮塔娜捂著額頭歎息了一聲，她明白自己的好友在認定的事情上會是多麼固執：“我可以幫忙，但問題是我的魔法需要他身上的某樣東西來當做媒介，一根頭發，一塊指甲，或者一滴血……都可以。”
她看著蝙蝠俠：“但我猜你應該沒有？”
蝙蝠俠用沉默證實了她的猜想。
“那我可就沒辦法了，”紮塔娜有些為難的說：“在我已知的魔咒當中，還沒有哪個咒語是不需要媒介就可以直接對目標釋放的。”
她想了想，又問道：“這種問題你為什麼不去問洛特凱亞？他明明認識厄貝裡斯特，對他的情況可比我們熟悉多了。”
她看了一下蝙蝠俠的表情，猜測道：“你是怕他為難？”
蝙蝠俠的確有這樣的顧慮，不僅如此，上一次他旁敲側擊的詢問洛特凱亞是否認識厄貝裡斯特時，洛特凱亞的表情和下意識的動作都令蝙蝠俠意識到，他並不想——不，他相當抗拒談論這個問題。
因此蝙蝠俠隻是將洛特凱亞當做了最終迫不得已的備選項，而沒有第一時間就飛去他的實驗室。
——更何況蝙蝠俠也不想讓洛特凱亞知道自己夜晚的工作。
但現在紮塔娜也對此束手無策，蝙蝠俠不得不將這個選擇重新納入自己的考慮範圍當中。
“……不過雖然我沒有辦法，但也許他有。”紮塔娜遲疑著說道：“他……嗯，因為一些原因，他的魔法道具比我稀奇古怪的多。”
蝙蝠俠問：“你的朋友？”
“算是吧。”紮塔娜歎了口氣：“不過我遲疑的原因倒不是這個，而是他那個人有的時候……並不是那麼可靠，你明白我的意思。”
“總比在這無頭亂轉好，”蝙蝠俠沉聲說：“我想見見你的朋友。”
“可以。”紮塔娜說著，掏出她那支黑色的魔杖。一點紫色的光芒從仗頭露出，如同流星一般迅速劃開空間，在他們麵前拖曳過一條長長的光尾，隨後消失了。
“一個魔法師間的通訊手段。”紮塔娜為蝙蝠俠解釋道：“如果他不是喝得爛醉，又或者在和惡魔打牌的話，我們很快就能——”
話音還沒落，一個金色的魔法陣在他們麵前憑空出現，緩慢旋轉，不斷有細碎的金粒般的光散落出來，如燒灼的火星般落在地上。隨後一條腿邁進房間，魔法陣光芒一閃，等它完全消失後，一個金發的男人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穿著一件黃褐色的長款風衣，雙手插兜，在看到紮塔娜的那一刻將手掏了出來，取下嘴裡一直叼著的香煙，吐了一口霧蒙蒙的煙霧，然後對紮塔娜輕佻且瀟灑的打了個招呼：“嗨，小紮。”
紮塔娜對蝙蝠俠介紹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人，約翰·康斯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