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憐滿心愧疚。
她本以為自己身世足夠不幸,卻沒想到嚴軒
也沒比她好哪裡去。
嚴軒平靜道:“沒事,其實早該告訴你的。”
方憐忽意識到了什麼,轉而問:“乾爹你媽媽在你出生後改嫁,你妹妹又是……”
“怎麼說呢,解釋起來有點複雜。”
嚴軒撓撓頭,歎聲苦笑:“我六歲那年,我爸找了個女人搭夥過日子,那女人身邊帶了個拖油瓶,後來跟我爸姓,叫嚴雅。”
方憐眨巴眼道:“很複雜嗎?不就是後媽的女兒。”
“談不上後媽,那女人是安南人,到死都沒和我爸結婚,二人湊在一塊隻能說各取所需。”
“誒……那乾爹你妹妹是安南人?”
“從國籍和血緣上來說,沒錯。”
“難怪乾爹你會安南話。”
方憐心裡開始琢磨給嚴雅帶點什麼見麵禮,糾結許久拿不定主意,最後隻能找到胡雪梅打聽。
可胡雪梅隻回複她四個字——自求多福!
次日,二人收拾好東西,臨行前方憐來到商場轉悠,挑挑揀揀半天後,最後按嚴軒給的尺碼買了兩雙鞋,外帶一個手機和一份首飾。
第三日清晨,二人乘坐飛機回到嶺西省會,因為臨近年關,沒有搶到直達的高鐵票的二人隻好退而求其次坐高鐵來到就近港口,然後再花十八塊乘坐大巴回家。
路上堵了一會後,二人終於趕在中午前抵達邊境興城。
“冬天就是得來南方啊,舒坦……”
走出車站,方憐即刻發出感歎。
一月份興城平均氣溫在20℃上下,方憐隻用穿件單薄的T恤,外搭粉色的女款衝鋒衣,下半身是素款的休閒褲。
胡雪梅給過方憐建議,說是不要在嚴雅麵前表現得太強勢惹眼,所以她連妝也沒化,儘量能讓自己看起來親切。
“嚴軒!”
身後傳來一聲清甜的呼喊,方憐和嚴軒紛紛扭頭回看。
小姑娘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瓜子臉形,但沒有那麼瘦長,帶著一點嬰兒肥,但又不是很明顯的嬰兒肥,說人話就是有一點點圓的瓜子臉。
眼睛又大又圓,又像墨水一樣黑,透著柔和的亮光。
身上穿著灰黑色的棉布長裙,衣服雖然略顯寬鬆,但她的優美身姿在其中隱隱約約,尤其那纖細的腰身,即便在柔軟的布料下,也散發著一股獨有的嫵媚。
方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眼前挺嬌俏可愛的一姑娘,卻好像比她還有女人味。
“小雅。”
嚴軒招招手,示意嚴雅過來幫忙拿行李。
嚴雅邁著小碎步跑到二人跟前,臉上笑容歡快,嘴裡蹦出的話卻滿是陰陽怪氣:“嘿!今年回來的夠早呢,沒跟女朋友出去旅遊?”
嚴軒淡定道:“又不是每個人都跟小齊一樣喜歡旅遊。”
“那明年你不會再找個愛旅遊的吧?”
“彆叨叨了,先回去吃飯。”
“我隻做了兩個人的份。”
“不是跟你說了我女朋友會來嗎!”
“有嗎?”
嚴雅裝傻充愣,拿起嚴軒行李箱丟上一輛破爛麵包車,從頭到尾都沒瞧方憐一眼。
方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終於明白胡雪梅讓她自求多福是個什麼意思。
嚴軒輕輕摟住方憐,示意她不要往心裡去:“放心吧,小雅開玩笑而已,肯定有做你的飯。”
方憐嘴角微微抽動。
這是有沒有做她飯的問題嗎?
這小丫頭擺明了沒把她當回事好吧!
坐上麵包車,嚴雅一扭鑰匙,老舊的發動機開始呼呼作響,給方憐聽得頭皮發麻,直擔心下一秒麵包車會報廢在馬路中間。
“小雅你好,我叫方憐,是你哥女朋……”
為了顯示自己大度,方憐擠出笑臉開始自我介紹,話還沒說完就被嚴雅打斷。
嚴雅冷聲道:“他不是我哥。”
方憐再次尷尬冷場:“額……”
“我倆國籍血緣都不同,更沒有親屬關係。”
“知……知道……了。”
方憐搞不明白嚴雅跟自己強調這個乾嗎?
她再次試圖找尋話題:“小雅你現在是還在上學嗎?”
“我沒上過學,也沒地方給我上學。”
“是……是嗎?”
“抱歉呢,作為有錢人家大小姐,屈尊和我這種沒受過教育的野人溝通應該很累吧?”
坐在副駕駛的嚴軒蹙眉道:“小雅你客氣點好不好,人家第一次過來。”
結果嚴雅故意用安南話回答:“T?i?kh?ng?thích?c??y”(我不喜歡她。)
嚴軒也隻好用安南話回應:“T?i?sao?”(為什麼)
“我還想問呢,你為什麼就非得找個有錢人當女朋友。”
“這很重要嗎?”
“我倒要看看,你這次能談多久!”
二人嘴裡開始來回蹦躂安南鳥語,給方憐聽得腦袋迷糊。
她又不是受氣的性格,乾脆用英語問嚴軒。
“Were?we?at?the?same?table?”(有沒有搞錯?)
她
本意是不想讓嚴雅聽懂,順帶吐槽兩句嚴軒這個“妹妹”,可沒等嚴軒開口,嚴雅竟是直接用英語回答她。
“I?understand.”(我能聽懂。)
方憐徹底僵在後座,尷尬微笑:“你……你不是沒上過學嗎?”
嚴雅不屑道:“沒上過學不等於我不懂英文。”
方憐望向副駕駛一臉為難的嚴軒,開始後悔當初沒有聽乾爹勸。
她真不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