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當年,她沒少拿他的東西。可能也因著這份印象不錯,她並不害怕他,在他麵前還有些熟稔。

折伯蒼還是害怕,“他看我的時候,我覺得全身打了個寒顫。”

折夕嵐安慰:“他是武將,打過仗殺過人,自然會有些威勢在。但也沒事,這一路上,咱們隻跟在後麵,跟他打照麵的機會不多,你不用怕。”

折伯蒼這才安心。

車隊開始走了。他又開始傷心。

“阿爹到底不曾趕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他。”

折夕嵐:“你不是寫信了麼?”

折伯蒼:“是啊,我還替阿姐寫信了呢。”

折夕嵐本在看書的手頓了頓,“替我也寫了?”

折伯蒼:“嗯!阿姐沒寫,我就替阿姐寫了。”

折夕嵐沉默一瞬,沒有問他寫什麼,也沒有再說話。倒是折伯蒼一直在絮絮叨叨,“阿爹過一陣子也要去青州了,到時候他走,咱們也不能送他。”

他拉著阿姐的手,“阿爹會不會傷心啊?咱們還有兩個人,他卻隻有一個人。”

折夕嵐拿出史書看,翻開一頁盯著,好似心思都在書上,但神情卻騙不了人,她在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瞬間泛出些譏諷,本想說一句什麼,卻又半響沒說出來。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緊閉嘴巴,努力將目光凝在書上。但折伯蒼顯然沒有察覺她的情緒,還在歎氣,“阿爹他——”

不過,話還沒說完,折夕嵐到底沒忍住,啪的一聲合上書:“彆擔心,他定然能讓雲州百姓十裡長街相送,萬人垂淚,收下一把萬民傘。”

她彎起嘴角,明明是笑的,說的也是好話,卻又瞧著帶些譏諷,“他對世人恩待,萬望餘生,也受世人恩待。”

折伯蒼這才感覺到阿姐不高興了。他不明所以,但也不敢繼續問,就閉了嘴巴,自己拿出書來看,他將來也想考科舉的。

阿姐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他等阿姐不生氣了再說話。

這般,馬車才靜下來。

從雲州到京都,快馬不停也要走兩個月,停停走走,怕是要冬月底才能到。

十月時,路上越來越冷,姐弟兩個倒是得了盛長翼好些厚衣裳。都是從路過的城池裡麵買來的成衣,偶爾有些大,但是暖和。

此時,就算是折伯蒼也覺得盛長翼是個好人了。他縮在厚厚的長襖裡喝著熱茶,道:“這是我穿過最貴的衣裳!”

“真是個好人啊。”

隻不過跟阿姐說的一般,他們後來就不曾見過,雲王世子在車隊的前麵,眾侍衛擁著,輕易看不見人。

而且他懂的,男女授受不清,雲王世子也還沒有成親,阿姐更是個姑娘家,不能走太近,最好是不見,見麵也要自己在才行。

他嘀咕,“阿爹說了,要看好阿姐,阿姐長得太好,定然有很多臭不要臉的覬覦阿姐的美貌。”

折夕嵐又忍不住笑,“彆罵人。”

臭不要臉定然是他自己加的字眼,她爹說不出這等話。

折伯蒼又思念阿爹了,“哎,要是阿爹能跟我們一起來京都就好了。”

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這日晚間就收到了折鬆年的來信。信件是盛長翼身邊年輕得用的侍衛送來的,他生得十分高大,但見著她便臉色一紅,道:“折姑娘,你爹的來信。”

折夕嵐接過信,“多謝你。”

他臉就更紅了,送完信便走,臉一直垂著,回去跟身邊的兄弟說,“近處看,折州判的女兒竟然生得這般美。”

他身邊的人就道:“折州判長得就很好,雲州城不少女子想給他做續弦。不過無論誰托雲王爺給他說親,他都不要。這是思念亡妻,一片深情。”

“你說,咱們世子爺也長得好看,怎麼沒人給他做媒呢?”

“肯定有,咱們不知道。”

兩人站在一起小聲嘀咕,一抬頭,就見世子爺不知何時起在一邊看著他們。兩人砰的一聲跪下,等到世子爺走了,他們身上還冷得很。

一個哆嗦著小聲說,“世子爺年歲越大越陰森。”

一個應聲附和,“是啊,跟陰氣繞身一般,快,曬曬太陽,去去這陰氣。”

他們世子爺脾氣不好,也不愛說話,喜歡冷著臉瞧著人。但是兩人作為世子爺近衛,自小就跟著他,對他還是了解的,知道他看著冷清卻不冷情。

他們兩個最是信服世子爺。

他有本事,這才二十歲,卻已經上陣殺敵多年,每一仗都衝在最前麵,從未後退過。

再者,他心地也好,賞罰恩明,對下屬最好。

“你就看他對折州判的女兒和兒子,多好啊。折州判做好事,為國為民,他就答應照顧他的兒女,還吩咐咱們買衣裳買吃食送過去,事事俱到,之前世子爺哪裡為人做過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情。”

“是啊,還是折州判有麵子。哎,你說,往後咱們的兒女也能托付給世子嗎?”

“咱們還是先求世子爺賞個媳婦吧。”

兩人跪在一塊曬太陽嘮嗑,還從地上扯了草根嚼,沒一會就被踢了個屁股蹲。

“金蛋銀蛋,你們還跪著做什麼,快些起來去拾些柴火回來。”

兩人就站起來,“槊哥,我們這就去。”

盛槊是盛長翼身邊最得用的侍衛,再往下得用的,就是金蛋和銀蛋。

他搖搖頭,“若不是你們打仗還算厲害,真想宰了你們。”

兩個傻蛋!

他回了世子爺那邊,道:“信已經送去給折姑娘了。折州判……阿不,如今已經是折通判了,他應當也已經啟程,等到了青州,咱們在青州便能多加一枚明子。”

盛長翼正在擦彎弓,聞言嗯了一句,“折鬆年是個好官,多護著些,彆讓他折在了青州。”

盛槊感慨,“確實是個好官,屬下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他這般大善的人。儘心儘力,王爺給他的銀子和絲綢布匹,他一點也不要,對女色又不愛,就堅持拿著那麼點俸祿窮苦度日,還願意四處接濟人,實在是高義。”

盛長翼卻想起了折夕嵐。

他搖搖頭,“大善之人,也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到京都之後,你多派人打聽南陵侯府的事情,彆讓他的兒女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