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五夫人:“……”

倒是個實誠孩子,聽不出是客氣話嗎?

她打了個哈哈,“也是有緣,你又跟鳴岐相交甚好,想來跟我們家有緣,往後也要常來往。”

傅履:“多謝伯母相邀,晚輩肯定常來。”

五夫人就笑起來,不說話了。

這是送客的意思。

班鳴岐也覺得差不多了,他站起來跟五夫人告辭,傅履卻還想多跟折夕嵐說幾句話。

他大著膽子道:“我離家之前,伯蒼的父母俱在,如今卻都逝去了,折家叔父之前對我也好,現在去了青州,我便想問問這幾年的事情……伯母,晚輩能跟伯蒼和嵐嵐說幾句話嗎?”

五夫人皺眉,覺得他叫“嵐嵐”兩字不妥,不過也沒有拒絕。

她點點頭,“如此便去花園裡麵走走,讓丫鬟婆子們跟著伺候。”

班鳴岐道:“那我便也跟著去。”

傅履是他的客人,總不好放著不管。

但是這般一來,還能說個什麼話!傅履心皺巴巴一團,酸酸麻麻,在一群人的注視下,又緊張又煩躁,最後腦子放空,問折伯蒼:你爹好好的怎麼死啦,問折夕嵐:你爹好好的怎麼突然升官啦——

折伯蒼:“……?”

折夕嵐:“嗯……”

傅履回過神就知曉自己犯蠢了,趕緊閉嘴,然後在一群人的注目下,垂頭喪氣的離開。

班鳴岐也想早點送他走。他剛剛見折夕嵐之後的詩興還沒退,還能寫。

兩人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折夕嵐歎口氣,回到屋子裡去見五夫人時,班明蕊也在裡麵了。

她本想向五夫人說明傅履的事情,但五夫人卻好似一點也不在乎的模樣,隻讓班明蕊帶著折夕嵐去練武場。

她這般的態度,便是明顯告訴折夕嵐這不算什麼。折夕嵐感激一笑,覺得來京都是來對了。

她就看向班明蕊,“我想去練弓箭。”

班明蕊這才知道折夕嵐會弓箭!她真是太喜歡這個妹妹了。

她問:“你弓箭厲害嗎?”

折夕嵐:“算不得厲害,但自保可以。”

班明蕊就沒有當回事,以為隻是能拉開弓射出去的地步。她說,“我教你耍鞭子,我鞭子厲害!”

她阿娘的陪嫁有會鞭子的,她小時候瞧見過一次便喜歡上了,學了這麼多年也沒放棄。

折夕嵐卻搖搖頭,“我不喜歡鞭子。”

班明蕊一點也沒有退卻,“那你就看著我耍,你會武,定然能欣賞我的武藝。”

折夕嵐點頭,“這倒是可以。”

兩人手拉手去了練武場,後頭跟著一個猛吃糕點的折伯蒼——他嘴巴極為厲害,嘗一口糕點,便知道加了哪些料。

他一邊吃一邊對未來信心滿滿:等以後他能自立門戶了,便給阿姐開個糕點鋪子做嫁妝,定然能賺銀子。

現在多吃一種糕點,便能多一份糕點方子。

不虧。

三人趁著漫天的雲彩而去,遊廊之中,前麵兩個姑娘探討武藝,後麵一個小的埋頭苦吃,各個意氣風發。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另外一邊,傅履則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傅家,一進家門,看見自家阿娘帶著妹妹傅師師坐在堂庭裡麵等著他,一臉嚴肅,便知曉遭了,直接跪了下去。

傅母冷笑三聲,“好啊,好啊——你如今是翅膀硬了。”

她這些日子忙著給兒女們張羅婚事,根本沒有管傅履的交友。結果就這麼一失誤,今日問傅履小廝最近少爺做什麼的時候,見他眼神閃躲,便知道壞事了。

一盤問,一頓打,小廝招得乾乾淨淨。傅母這才知道向來膽小的兒子竟然為了折夕嵐做下了如此大的糊塗事情。

傅師師也挺生氣的。她從小就不喜歡折夕嵐。倒是沒有彆的緣由,隻因兩家住得近,年歲又一般,當年沒少被放在一起比。

折夕嵐長得好,馬術好,書也讀得好,認字快,她樣樣比不上,自然不高興。

她恨鐵不成鋼,“阿兄,我們家如今是皇親國戚,你怎麼還想著折夕嵐啊。”

傅履跪在地上,被傅母罵了一句,心裡已經又怕又惶恐,但還是弱弱的反駁一句:“陛下後宮三千,哪裡有那麼多皇親國戚。”

傅師師:“可阿姐生下了皇子。”

傅履:“陛下有十四個皇子。”

傅母:“好了!都閉嘴!”

她在家裡向來是說一不二,傅大人極為尊重她,兩個孩子極為聽她的話。

她跟女兒一般,看兒子也有些很鐵不成鋼,罵道:“我與你說多少次了,折家不是良配。”

她耐著性子再次勸解:“折鬆年那個人,此生不會有什麼高官俸祿,還給自己立了一座好大的牌坊,比他弱的尚且能得些好處,但是跟他相交,比他好的,卻是要被拖累的,何況是兒女親家!”

“我都能想到,以後他想救人,想救百姓,便能求到家裡來借銀子,若是我們不借,便要遭人家說閒話,你阿爹還要被拿來比較。”

傅履小聲插嘴,“嵐嵐跟他關係不好,就算是折家伯父來求,想來她也不會管的。”

傅母一口氣沒提上來,瞬間沒了耐心,“你懂什麼!畢竟是父女,是親生的父女,哪裡就能做到見死不救,你個蠢貨,這是折夕嵐告訴你的嗎!你也信!”

“再者說,他折鬆年覺得自己為官清廉不事權貴,但大家都把他當傻子看,你知道他得罪多少人麼!這麼多年升不上來,你以為是什麼緣故。”

傅履小聲道:“他已經升了青州通判,而且跟雲王爺——”

傅母冷笑連連,“青州通判,是什麼好去處不成?若是好去處,就不會送女兒進京了。至於雲王爺……大秦十八州,青州雲州最是苦寒,咱們是從雲州來,雲王爺得寵不得寵,你也是清楚的。”

傅履知道,雲王並不得寵。雲王府的權勢還沒有雲州府州大人的權勢大。

但他依舊不死心,“阿娘,嵐嵐很好,兒子真的很喜歡她,您就成全了我吧。”

傅母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

“很好?如何個好法!”

“她爹那麼個人,她娘早逝,她一直沒個人教導,能有多好?就算她娘沒死,她娘,嗬嗬,不識字的潑婦一個,能教導她什麼?是罵街還是撒潑?”

“小小一個人,就已經懂得勾引你了——一個狐狸精胚子,你以為她是什麼好姑娘!”

傅履抬起頭,想告訴他娘折夕嵐不是這般的人,但是又畏懼他娘的氣勢,弱弱低頭,不敢再說話。

傅師師則又補了一句,“她娘還想跟咱們阿娘比呢,能比得過嗎。”

“咱們雖然比鄰而居,但咱們不搬走,是因為道士說那裡風水好,不能搬,她家不搬是沒有錢。”

“如此住一起,她還想跟阿娘比高低,嘁。”

傅履心裡卻抱怨起來。

總說嵐嵐阿娘跟自家阿娘比,也沒少見自家阿娘嫉妒嵐嵐阿娘的美貌。

再說了,在他家沒升官之前,也是跟嵐嵐家一般窮的。

他心裡積了一口氣,怎麼也下不去。

三年前,他放手了一回,懦弱了一回,難道這回還要依舊順從嗎?

他不!他這回怎麼樣也要為了嵐嵐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