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斷翅膀的,簡直太不要臉了,嵐嵐那麼小,他就勾引嵐嵐了!
忒不要臉!禽畜,畜生!
班鳴岐卻沒有想到這個意思。之前傅履跟他說要小心雲王世子之時,他還有些無奈。
在他心裡,表妹是個一心一意之人。他雖然跟表妹沒有相處太久,但許是天賜姻緣,她看自己的眼神情意綿綿,想來是已經心係於他的。
那就不可能喜歡雲王世子。
他信表妹跟雲王世子沒有私情。
此時,他隻關心表妹會不會有危險。畢竟是陛下用過的弓箭,雲王世子卻給了她,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不放,便成了藐視君恩。
他著急的看過去,但表妹卻看著從容鎮定,他隻瞧了一眼,心裡倒是也不著急了。
下一瞬間,便聽雲王世子低沉的聲音傳來,“陛下……彼時她的母親和阿姐因沒有銀錢治病而亡,雲州又正處饑荒瘟疫之時,她父親折鬆年奔赴在各個村莊,隻求多救一人,無法分身照料她,便將女兒托付給了臣。”
“折鬆年家中本就隻有一妻兩女,妻子和大女兒去世之後,便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臣當年也年少,並不懂如何照顧一個小姑娘,見她孤身一人,半死不活,也快要死了,於心不忍,想著這弓箭是陛下所用,有皇家的吉瑞,便給了她。”
後頭的話不用說大家都能知曉。沒見著人家長到十五歲還活蹦亂跳帶著弓箭來狩獵了麼?定然是皇家吉瑞治好了她的病。
皇帝老了之後就喜歡聽這般的話。他年歲大了,便跟先帝一模一樣,還關心起折鬆年來。
“她爹不是通判麼?怎麼家裡就窮得付不起藥錢。”
折鬆年……雖然不記得是誰,但若是像盛長翼所說的一般,那就是一個好官。妻女死了,幼女要死了,他卻還能奔赴在救民之上,實在是可歌可泣。
盛長翼就道:“折大人一生為國為民,救治窮人,常常散了俸祿銀子給人救治急病,在雲州一帶被稱為活青天。但也因此家徒四壁。”
皇帝就皺眉,“那為何他的妻女卻因為得了急病而無錢可藥逝世?”
盛長翼聲音依舊沒有起伏,道:“臣當時不在,並不知道具體的。不過聽折大人說,去年被斬首的雲州府州對他極為苛刻,十幾年來不曾給他升官,他的妻女被送到醫館時,也是雲州府州的兒子不讓醫館的人賒賬救治。”
這話說的,皇帝聽了直皺眉,“此事可真?”
盛長翼:“雲州當地的百姓皆知。”
皇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好啊,好啊,大黎疆土之上,竟然還有這般的事情!”
說到這裡,百官心裡都開始轉動心眼了。這瞧著,並不像是什麼說舊事,而是翻舊賬啊。
便心裡都在想雲州的事情,他們有沒有參與的。太子也在想,想著想著就想起來了。
父皇的舅家,也就是如今他家太子妃的母族,不就年年受那雲州府州供奉麼?銀子可沒有少收。
他的太子妃就是秦家的女兒,他也沒少收秦家的銀子。
太子臉色頓時不好,就怕被人挖了坑。
但皇帝已然要查清此事,他坐在上首,問道:“折鬆年是哪一年的進士?”
盛長翼微微一頓,像是微微思索一番後才道:“回陛下,是景耀元年的探花。”
皇帝詫異。
景耀元年……景耀元年的探花,不就是父皇還在時的探花麼?
這麼的,他終於想起來了。
哦,是那個倒黴蛋啊。
他記得,那個倒黴蛋長得極好,也有經世之才,他還想過招攬。畢竟是窮人,隨意給一點什麼,便能讓他死心塌地的,尤其是他看起來俊美又樸實,好騙的緊。
結果他卻讓秦家阿舅斷了命。
其實皇帝當年並不怪罪折鬆年,隻是遷怒。後來他繼位,秦家哭訴死去的舅舅,他被哭的頭疼,索性就將人貶了官。
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已經忘記還有這麼個人存在。此時再回想起來,卻是彆有一番滋味。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當年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個折鬆年真不錯,一時間,又有些埋怨上秦家的人。
沒錯,當年他被先帝罵,需要秦家的人做靠山,但是時至今日,他已經厭惡了秦家,猶如當初先帝厭惡秦家一般。
這些年,他明裡暗裡打壓秦家,這才將人打壓的老老實實,去年,又查出雲州府州是秦家的人,於是找了個借口將人給拔了。
秦家剩下的人自此老老實實,太子妃也纏綿病榻,不再出東宮。皇帝就沒有做絕,依舊給他們留了臉麵。
他想起此事,便覺得心裡不痛快,道:“將折鬆年這些年的官錄給朕取來,朕要好好看看。”
定然是秦家還痛恨著折鬆年,這才讓雲州府州欺壓於他,而後還殺了他的妻女。
皇帝想到這個心裡就不痛快。
他一向把自己當成是當世的仁君,壽宴這天,若是能為一位臣子沉冤得雪,想來也是功德一件。
但他要查,皇後不敢。
太子已經被四皇子逼成如此地步了,皇帝現在每天都在廢太子和不廢太子的邊緣,要是再把折鬆年的事情牽扯到秦家,再牽扯到太子妃,順帶著太子一塊都會受罰。
她便使眼色給了秦家的人。
秦家人早已經滿頭大汗。他們算是明白了,這是早就算好的,這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秦家如今的當家人秦饋皺眉,如今雲王世子跪在前頭,說的是大義。陛下要查的也是折鬆年的事情。
他要是硬碰硬,定然是不成的。
他的眼神就看向了折夕嵐。
有時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而是最好的辦法。陛下老糊塗了,思緒跟著其他人走,那也可以跟著他們走。
秦饋就看向了小女兒。小姑娘們之間的口角也是一種利器。
而在同一時間,康定長公主瞧見秦饋的目光就勾起了唇角。
她也看向了折夕嵐。
這個小姑娘,該射出她在京都的第一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