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2 / 2)

她喜氣洋洋的,“如今好了,折大人是吏部尚書,周將軍雖然還沒有確信的官位,卻也不會差。他可是未來太子爺的心腹。我聽嵐嵐說了,周將軍曾是太子殿下的侍從。”

“再有你帶著,他自己也聰慧,我想想就放心的很。”

而後道:“他跟世子爺關係瞧著也不錯……往後做個好臣子不難。”

南陵侯也點頭,“如此甚好。”

隔天就是新朝大立之日。天子登基,皇後大典,太子確立,讓整個京都都忙碌了起來。

新帝不講究這些繁雜禮節,隻讓禮部從簡。大禮一共三天,前三天,折夕嵐是沒辦法去參加的,即便是皇後大典,也隻有誥命夫人們能進宮參拜。

而後第四天,按照大黎的規矩,皇宮裡設下宮宴,請朝堂臣子攜家眷參加。

吃席晚間是一塊吃的,但白日裡男子在前頭,夫人姑娘們便在後宮皇後的長樂宮裡玩耍看戲。

皇後見了她,拉著她的手小聲道:“嵐嵐,快來幫本宮認認人,本宮記性不好。”

折夕嵐便在萬眾矚目中走了上去,扶著皇後的手,卻輕聲道:“娘娘,臣女也很少出門,大多數人不認得。”

“不若叫師師來,她認得的人多。”

皇後就點頭,“好啊,師師,你也來。”

傅師師便飄飄然走上前去。站在皇後身邊,小聲的開口說話。其實也不用她說什麼,皇後之前也在京都住過,還是認得的,即便不認得,她們也會自報家門。

叫折夕嵐前來,無非是想親近親近她。她的另外一個性子快要出來了,怕是對這小丫頭冷冷淡淡的,她想要提前暖暖她的心,免得她怕。

於是耐著性子聽傅師師說各家小姑娘的壞話——沒錯,傅師師絮絮叨叨的,沒少說她們的醜事。

折夕嵐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將她扯回來,咳了一聲,反而很實誠的道了一句:“娘娘,臣女跟她們關係都不太好。”

皇後就笑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年輕的時候,也很不討喜歡。”

兩人低頭說著“悄悄話”,倒是讓不少人羨慕。傅夫人便尤其得意。

今日傅太妃沒來,聽聞是十四王爺病了,正在照看。便隻有傅夫人一個人坐在下首,她旁邊的夫人有意結交,卻被她輕輕的擋了回去。

那夫人暗下撇嘴,也不再繼續巴結。

傅夫人心裡卻十分得意。她看著傅師師在皇後身邊的樣子,眼神裡的光芒越來越甚。

她想將師師嫁給太子。若是能做正妃是好,但是側妃也不要緊。

能笑到最後才是好的。

她和丈夫之前是準備將傅師師嫁在京都就好的,但此時此刻,見了她在皇後的身邊,心裡的那股念頭卻忍也忍不住。

若是能成……傅家三代可保。

傅師師卻不知曉傅夫人的念頭,皇後領著眾夫人人去看戲之後,她跟折夕嵐回來,與班家三姐妹還有宴七姑娘並坐一塊。

因今日大出風頭,她心情極好,“等回去之後,我一人送你們一把金鎖。”

不過剛說完,便見一個姑娘走過來,喊了她過去,“師師,你上回說有一條九色漸變纏絲裙,我阿妹妹見過,可以請你說說麼?”

傅師師一聽還可以出風頭,立即就站起來,“好啊。”

走之前還跟折夕嵐道:“嵐嵐,等我回來也跟你說一遍。”

折夕嵐:“……不必。”

等她們走了,她好奇問:“她是誰啊?”

宴七姑娘消息最為靈通,“是穆家姑娘——聽聞她家有意讓她去做太子側妃。估摸著是看師師得了皇後娘娘的眼緣,便叫她過去探探口風。”

穆家是翰林院的編修。

折夕嵐猶豫一瞬:“側妃……”

宴七姑娘點點頭,“她家世不顯,夠不上正妃之位。”

折夕嵐:“可她是翰林的女兒啊。”

宴七姑娘笑著道:“這京都城裡,誰家還不是個官了。”

折夕嵐吃了一塊糕點,“我見她們方才還看右邊坐著的那個青色衣裳姑娘,她也是做太子側妃的?”

宴七姑娘搖搖頭:“不是……她應當是正妃的人選之一。除去澹台大人,便是她爹手上的兵力最盛。”

原來如此。

折夕嵐就有些感慨:世子爺豔福不淺啊。

不過想到他那日說他自己也不願意為了成婚而成婚,不知道為什麼,便又有些惆悵。

但隻惆悵一瞬,她就覺得該哭的是這些姑娘們,而不是享受了美人的他。

於是安安心心吃自己的糕點,等著宴席散了回家,不過,她是如此想的,卻忘記了自己身邊還有個惹禍精。

傅師師姑娘,就在大家其樂融融之時站起來罵人了。

但也沒罵過人家——她委委屈屈的回來,還流了幾滴淚,撲在折夕嵐懷裡哭。

“嵐嵐,她先罵我的!她們欺負我!”

折夕嵐看過去,隻見另外一邊,一個黃色衣裳的姑娘站在穆姑娘身邊氣勢洶洶,“傅三,都是知根知底的,你裝什麼裝!”

說的是雲州話。

宴七姑娘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聞言皺眉,“估摸著是京都和雲州的抱團欺負師師。”

傅師師立馬點頭,“她們說請我說裙子,卻又不聽,打聽皇後娘娘的事情,我不說,她們就罵我,我就罵回去了。”

折夕嵐:“你吃虧了麼?”

傅師師認真想了想,“沒。反正我罵回來了。”

“那你哭什麼啊?”

“她們罵我。我委屈,我又沒招惹她們。”

折夕嵐就笑了起來,“好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彆惹事,免得皇後娘娘不喜。”

傅師師哦了一句,抹抹淚坐好。但她方才那副樣子,再加上黃衣姑娘那一聲大喊,還是讓其他姑娘對她們指指點點。

宴七姑娘歎氣,她是個明白人,這些東西最是懂的,道:“估摸著,她們以為師師也想做太子妃,便叫她過去旁敲側擊。師師沒明白,以為她們想打聽皇後的事情,不肯說。”

“她不肯說,她們便以為她默認了,這才急了。”

太子就一個,僧多肉少,哪裡夠吃的。急了就咬人。

折夕嵐明白過來,驚奇道:“傅三,你阿娘有這打算嗎?”

傅師師搖頭,“沒有啊,沒跟我說。”

她嚇得臉一白,“我可不進宮。”

折夕嵐點點頭,“倒是不用擔心,你阿娘想沒用,你阿姐必然不準,你聽你阿姐的,你阿姐最是聰慧。”

傅師師點頭,“好啊,我知曉的。”

但看她迷茫的臉,傅夫人的性子,她又覺得傅師師根本不知曉。

她便好生告誡一番,“你就嫁個簡簡單單的家裡過日子吧。有無妄阿姐和十四王爺在,沒人敢欺負你,但你的性子單純,皇宮裡的事情,你弄不明白,千萬彆聽你阿娘的,聽你阿姐的。”

“無論你阿娘阿爹怎麼說,你隻搬出你阿姐來。”

傅師師連忙點頭。兩個人這番話是小聲說的,誰也沒聽見,但是班明蕊大概也能知曉她們在說什麼,跟宴七姑娘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班明蕊卻有些忐忑。

彆人不知曉,她卻是知曉的,太子殿下對嵐嵐有情。若是其他人也知曉了此事……後果不堪設想。

一定得瞞住。

沒一會兒,便是開宴了。去的是承德殿,裡麵寬敞,做的是流觴曲水的席麵,燈火通明,倒是男女混坐的,一家一戶坐著。

折家不算靠前,但也不算靠後。不前不後的坐著,安安分分的,周錦昀還跟折夕嵐道:“之前總聽說皇宮裡麵的柱子也是黃金的,此時看,卻一根柱子也沒有金色的光。”

折夕嵐笑起來。

她一笑,盛長翼便被吸引了過去,目光頓了頓,垂眸喝了一口酒。

他在人麵前不苟言笑,即便溫和,但也沒人敢親近。

皇帝瞧見了,跟皇後道:“你瞧他裝個什麼玩意,好像不是我生的一般。”

皇後便道:“像我另外一個性子。”

皇帝就哎了一聲,“都像,都像。”

他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才讓皇後相信自己是一個人,隻是有兩個性子而已——皇後之前總覺得自己身體裡有兩個人,還質疑過他喜歡兩個,腳踏兩隻船。

所以但凡她說自己是一個人兩個性子,他都要附和一句。

皇後瞧著他緊張,笑道:“他也像你,你年輕時候對我也是婆婆媽媽的,送這個送那個。”

跟個爹一般。

但他們當時是夫妻,白日裡送了東西,晚間就要討回去。夫妻之間,講究一個有來有往。

盛長翼就不同了。他隻送,什麼都不懂,還以為自己很懂。如今死皮賴臉的,看著倒是可憐。

皇帝就拋了個果子下去,砸在了盛長翼的腦袋上,“慫貨。”

盛長翼:“……”

其實,這也是他不跟皇帝親近的緣由之一。

他歎氣,將果子撿起來放在一邊,繼續麵無表情的吃菜。

不過這一下,便將底下的人看得愣了愣,好在老將門還是熟悉自家主子這德行,澹台將軍笑著道:“陛下,太子殿下都這般大了,您還當他是孩子呢。”

皇帝就道:“他哪裡還是孩子,我隻愁他沒個媳婦。”

此話一出,底下的人紛紛神色變了變,有些喜有些憂。盛長翼卻突然站起來,“阿爹,兒有些悶,想出去走走。”

皇帝擺擺手,“滾吧。”

盛長翼便退了出去。折夕嵐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倒是低聲感慨一句,“阿兄,你說,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還是真的算是無奈被逼成婚啊?”

周錦昀很想說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想到他跟朝煙的情,便也算說了一句公道話,“世上之事,哪裡能一概而論呢?你了解殿下一些,你應當知曉答案。”

折夕嵐便想了想,道:“若是他的性子,我覺得是後者。”

說出來,兩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折夕嵐感慨:“殿下……其實挺好的,也挺不容易的。”

她竟然有一點同情他。

剛說完,便見一個小宮女往她這邊來,手裡還捧著一瓶酒。

她心裡的警戒心就起了——皆因在英國公府,她可是被潑過一次的茶水的。

彼時,她被引去見了宴將軍。

自那之後,她猶如杯弓蛇影,尤其警惕這些事情。

因有警戒心,當小宮女歪了酒瓶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以極快的速度避開了。

她乾乾淨淨站在一側,倒是讓座上的皇帝皇後還有周邊看見她這利索的身手的人都愣住了。

那小宮女臉色一白,直接跪在了地上。折夕嵐擺擺手,“無事,起來吧,下回小心些。”

皇帝:“……”

這小宮女是他吩咐的。

兒子回去了,他總要幫一把。但沒幫上。

他尷尬的咳了一聲,等宴席散了之後,他才跟皇後說:“那姑娘若是男子,打仗必然是一把好手。可惜了。”

話說完了,沒得到回應,他身子一僵,果然見妻子冷冰冰看著他。

他就笑著過去,“哎喲,怎麼又生氣啦。”

他也不管兒子了,隻管媳婦去。而折夕嵐回到家,累得直睡過去,根本沒精力想盛長翼的事情。

等睡醒過來,家裡隻剩她一個。春螢道:“老爺和少爺去上朝了,伯蒼少爺去嚴家讀書。”

折夕嵐抱著虎崽擼了一把,迎著高高的日光,將臉沐浴在裡麵,露出難得的愜意模樣。

她想,要是能一輩子這般起床無恙,晚睡無妨,那便好了。:,,.